虞音抬起头:“你会将我抓起来么?”她天使般的面庞露出淡淡的微笑,“我这么做,是错的,是不是?他罪不至死。”
“将手伸出来。”
虞音伸出手,虞箫将她单手铐在床栏上。
冰冷的金属边缘卡在手腕上,虞音仰起头,看着虞箫脸上略显焦虑的神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姐姐,用拘束带,不要用手铐。”
她眉头都不眨一下,一声骨头的脆响,拇指扭曲变形被折断,紧接着,她的手就逃脱了出来。
“你看,这样,我很容易逃脱的。”虞音甩着手,懒洋洋地笑了笑,“乔通大人喝的太醉了,醉醺醺的人一向没有什么反抗能力。”她任由虞箫找来拘束带将双手绑起来,并不反抗,“可我力气太小,瞬间爆发的力量根本扎不了太深,但他叫得太大声了,让我觉得吵闹。”
她似乎还想诉说自己折磨猎物的过程。
虞箫听不下去,呵斥道:“够了!”
“对不起。”虞音道歉道,“杀了我吧,我是个祸害。”
“你是我妹妹。”虞箫将拘束带拉紧,“你不坏,只要你不是完全无药可救,我就不会让其他人伤害你。一个小贵族的死活,无关紧要。”
“你乖乖留在这里,我会喊爸妈过来商量对策。”
虞音低眉敛目,她看上去是那么乖巧,语气安静道:“好。”
…………
虞箫在房门外等了一会儿才进来。
虞音见到她,崩溃的情绪还没完全恢复,身子在控制不住地瑟缩着,枕头被泪水浸润地湿乎乎的。
“休息三天就可以下床行走了。”虞箫开始给她的伤口上药,“不影响你去考试和赴约。”
她强忍着心疼,手上的动作近乎是粗鲁。
虞音可怜兮兮地抽噎着:“轻一点,可以么?”她拉了拉姐姐的衣角。
虞箫无奈,手下的动作放得柔和了一点。
虞音露出一个笑容,哭肿的眼睛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虞音近乎温顺地趴在床上,微微有些气喘。
这种原始的惩罚方式有着很好的作用,让她对一些禁令有条件反射的反应。比如她从未敢尝试过窥探姐姐的心思。
“我不能起身吃饭了。”她嘀咕道。
“我端到你房间。”
“我想吃烤羊排,上面撒孜然粉和辣椒粉的那种,辣椒粉要多一些。”
“我让人去买。”
“我洗澡怎么办?!”
“……”虞箫沉思了一会儿,“我去订个机器人吧。”
“我不喜欢机器人!”
虞箫揉了揉眉心:“那我帮你?”
虞音听闻,有点别扭地低下声音:“那、那还是算了吧,你扶我过去就行了。”
她蹭了过去,钻进虞箫的怀里,拿毛茸茸的脑袋蹭姐姐的下巴,然后埋进了脖子窝里。
“抱我一会儿。”虞音闷闷道。
虞音是贪婪的。
一边告诉自己不能过度依恋一个人,一边又在她出现时情不自禁的去接近。
她们是姐妹,她们一起成长,她们同生共死,她们不可分割。
尖锐的虎牙咬住下唇,她危险地凑在虞箫的脖颈处。
虞箫对她是不设防的。
而一个拥抱,她就可以轻易暗取一条性命。
容貌则是接近目标的最好武器。
手腕处的勒痕泛出青紫,很多地方已经破皮流血,她觉得很累,这种疲倦感是浑身精力被掏空的空虚感。她在被驯服,或者说,她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被驯服。
白云苍狗间世事多变,沧海桑田后心绪迁改。但改变不了内心的真正的渴望。
“我选择了冷门的基础理论专业,我尽可能避免与人群过多的接触,我想办法逃避了贵族的社交,可我的病……却还在恶化。”
虞音沮丧道。
“读心从来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她倾诉道,“这些似乎是必然会带来的副作用。”
“那么多人渴望依靠从天而降的异能然后不劳而获。可他们连书都读不进去,更勿论去承受读心时传递来的庞大信息流,再从其中筛除无用的,择取必要的。”
“或许我该想起来,当初发生了什么。但我的记忆应该是被父亲篡改过了。”虞音撑起上半身,她温热的呼气扑洒在虞箫的耳侧,“父亲是为了保护我,我知道。有些时候,太糟糕的记忆,就不该被想起来。”
“但那是我曾经历过的,是铸成如此分裂的我的一个重要起因,我有理由怀疑,真相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沉重。”
“但母亲和父亲都为此而死,那我们呢?也要走上这条路么?”她注视着虞箫,专注而柔情,“真相很重要么?真理也很重要么?值得付出性命么?”
“我们探索真相,执着于答案。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家族荣光,也不是为了国家的荣誉。虽然我们都是这么承诺。”虞箫认真告诉她,“我亲赴战场,深知战争的残酷,真相同样如此,我想弄清你的病因,也想查出母亲和父亲的死因,还想知道与他们一起的百千万战士和平民蒸发的原因。”
极尽璀璨,极尽荣光。
这是她们家族的箴言。
虞箫神情坚毅。她总是这样一丝不苟,认真到虞音为她语言中的力量而感觉振奋。
“我是为了守护。守护我所想守护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