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三天为止,这小灵菜伸出来一点小苗头就再也没其他动静了。 黑色泥土中一点点翠绿消极罢工,停止生长,顔小芜念了一万遍咒术哪一个都不管用,浇的水施的肥也不知道都跑到哪个次元去了。她尝试着如伊仲所说和它进行心与心的沟通,连个回应都没有,她都怀疑这株灵菜是不是个哑巴。 她万分心急直生出几分揠苗助长的冲动来。 最后她四仰八叉倒在床上,外头晴空万里,阳光透过窗棂打在脸上还有些刺眼。 左右自己一个人闲的在这四方院子里和这白菜苗大眼瞪小眼,还不如出去转转好转化一下心境。 那个不靠谱的师父不是说过,修道莫过于修心么。 于是顔小芜就这么抱着灵菜花盆顶着烈日出门了。 抱灵菜花盆的少女一路上果然招惹到不少奇怪的眼光,还有路人议论纷纷。 “药修们今年怎么也还是在种灵菜。” “我都猜到未来一个月的伙食了,一定是各种灵菜配灵菜。” “太惨了,下次能不能让伊仲换一种啊,为什么每年一到这六月份整个昆仑到处都是灵菜,我看到灵菜我现在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就这么顶着烈日一路闲逛到了校场,她很容易就认出来了顔红麟和顔沅沅。 他们两个人正在比剑,周围围聚集了一圈修士自动形成一个四方擂台,顔小芜只好站在最外层。 顔红麟少年心性,刀刀都凌空擦出破音,虎虎生风。 顔沅沅轻巧拨开他的剑锋,看似不停躲避,这剑光游曵处却全是冲着顔红麟的破绽而来。 最后她一个左刺的假动作,顔红麟连忙躲避,收剑的时候却落在他右手,哐当一声就把他的剑挑飞了。 不知道是谁先喝了一声彩,喝彩声陆陆续续就响起来。 顔沅沅抱拳还礼,依旧是一副不苟言笑、无悲无喜的样子。 这场比剑到底是低阶修士无聊的消遣,本没多少看点,人群也渐渐散去了。 抱着灵菜花盆的顔小芜好不容易才逆着人群挤到他们两人身边来。 顔沅沅背着身子正在指点顔红麟“剑气有余,就是剑意太明显,你还没落招我就都能猜到你剑要往哪里指了。” “我们沅沅可是师父得意门生,小生定当将此番话铭记于心。” 顔红麟早隔着人群发现了顔小芜,仍旧不动声色地笑着,还假模假样冲着顔沅沅施了个礼。 顔小芜惦着脚,爪子还没碰到顔沅沅就被反手抓住了。 “今天怎么舍得出来?” “出来溜白菜。” 顔沅沅噗嗤一声笑出来,见她抱这花盆定是抱了许久应该很辛苦,打算替她抱抱这个大花盆。 “不了,师父说心诚则灵,不能旁人代替,也许这下一秒它就要生根发芽了呢,它认你做主怎么办,我不就白忙活了。” 顔小芜宠宝贝似的,连连摆手。 他们三个人在树下纳凉,见校场渐渐人都走空了,顔小芜便问她们两个“你们剑修到这个点就都休息的么” “没有啊。今天师兄们在擂台比剑,彩头不错。应该是都去看这场比试了吧。” 顔红麟本来不知道哪里找了个扇子再给自己扇风,说到这里,风向一转开始给顔小芜有一下没一下地扇起来, “我们也去看看啊,昆仑剑宗前几名大角逐,保证你足够惊喜。” 你们剑修比赛我有什么好惊喜的,赛后难不成还给幸运观众抽奖的么,顔小芜咋舌。 到底还是去了。 日光朗朗,很多人都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躲避,他们三人很不费力气就挤到了最底层观众席的前排。等到跟着他们两人挤到观众席前排,顔小芜才终于知道了她究竟为什么看他们剑宗比剑还要惊喜一番。 顔红麟这个好少年成长中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八卦。 八尺高台,碧玉雕琢。 玄衣少年长身玉立,佩剑握与修长的手中,闪着碎金的光芒。 游咫今天没有如同以往松散又随意地把头发扎上,而是用束带利落地束起于脑后。 也许是少女抱着盆白菜的造型还是有些扎眼,甫他们一进场,游咫就发现了她。 凉薄桃花眼斜斜冲着顔小芜的方向扫了一眼,顔小芜立刻感受到了主角君的目光,回报了一个狗腿至极的笑容。 游咫没有什么反应,倒是与游咫相对的蓝衣少年微微皱了皱眉。 两人瞬间同时出手。 游咫一套剑法舞的行云流水,抖落剑光如雪。剑光时而铿锵有力,时而温柔缠绵,那温柔缠绵的剑,再一抖转,剑锋却已经到了蓝衣少年的脖颈之间。 蓝衣少年侧过身子堪堪避开,他默念咒术,手边的剑立刻消失不见,化作千万把剑光立于他身后。 ‘刷、刷、刷。’ 千万剑光同时向游咫砸 游咫以手画符立时金光大盛,形成一道屏障隔绝这万千剑光。 两人这般凶险的你来我往好些个回合,顔红麟和顔沅沅倒是看得起劲,顔小芜早神游天外,只是抱着灵菜花盆装出聚精会神的样子生怕被游咫发现自己狗腿的不那么走心。 他们怎么还不打完,难道要打到天黑么。 剑修是个体力活。 啊,想看话本子了。 两人看上去都没有受伤,就是周遭这十里八村的草木都遭受了无妄之灾。 剑气凌人,斩落草木无数,遍地都是断枝残叶。 也许是种地还种出感情来了,顔小芜竟有些许心疼这些断枝残叶起来。 神游中的她猛地却觉得那草木碎叶却片片飞升如往返太虚,再落回到颜氏山庄外的山间小道上,零落成泥重生成一抔黑土又孕育出新的生命,山间幼竹破土而出,生根拔节抽出一节一节的枝芽,渐渐生长遮天蔽日,那些顽童如此顽劣不堪折断了这枝芽明年却又复生。 顔氏山庄里的人来来往往,十一年的光阴像是被人按了加速键匆匆流逝闪回。 天地仁心,万物方生。 随风入夜,润物无声。 她觉得自己差一点就哭出来了,黝黑泥土中那颤巍巍地一小寸嫩苗终于抽出晶莹的美丽花朵。 有人用剑来守护,天马冰河,刀光剑影,杀得天花乱坠。 也有人可以用道心来守护,天慈地悲,万物生生不息。 她神游天外半晌,也没注意到究竟游咫是怎么输的,蓝衣少年的利剑直至胸膛,游咫生生受了他剑气,浑身气力一滞,手中的剑就被挑脱手。 游咫拼命咬着后槽牙没让自己喊出来,稳住身形,冲着蓝衣少年抱拳作揖。 蓝衣少年同样还礼,扔下一句话“你也不过如此嘛。” 说罢便拎起剑哈哈大笑,意气风发地走了。 游咫脸色不善。 方才那剑气来袭的一瞬间只觉得有沸腾的血液在体内叫嚣喧哗,蓝衣少年的脸和上辈子杀死自己的人蓦地重合,那剑似乎重重穿过胸膛,全身上下又那万蚁噬心般地痛楚又仿佛重新升腾起来。 他差一点便要使出前生修炼的魔功来了。 还好拼命忍住了,只是生生受了他一分剑气罢了。 周围围观群众纷纷替蓝衣少年叫好,看来他赢确实是众望所归。 当然,也有不开心的。 “哎,我还在游咫身上押了两块灵石呢。” “子鄞从未输过,你如何竟押在别人身上,就算游咫这两年时间突飞猛进也不可能赢过子鄞吧。” “可是赔率大啊,哎。子鄞这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说上实力有多强,每次都觉得他会输,可每次都会险胜,就好像天命所归一般。” 游咫冷着脸翻身下台,急匆匆就走了。顔小芜猛地回过神来,狗腿病发作便想追过去 。可是游咫他步履极快她完全跟不上。 然后她就被人从身后拽住了,顔红麟拽着她的衣服领子“你去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