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惜惜斜了他一眼,讥讽的问道:“这个山上还有几个当家的要我敬着?”
“就两个当家的,其余的都是小弟。”许猴子抬着下巴得意极了,“其他的都不如我们聪明,暂时选不出三当家,这个位置就一直空着。”
程惜惜见许猴子鼻孔朝天的模样,心里的沮丧如排山倒海般翻滚,她没了说话的心思,任由许猴子将她扔到了最靠边的草屋里。
天一点点的黑下来,程惜惜嘴里咬着草根,坐在地上的茅草堆上闭眼休息了一阵,听到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爪子刨地声,然后程怜怜的狗头伸了进来,见到她伸出舌头哈了哈,狗头一抬身子一低灵活的钻进了屋。
程惜惜看着半掩的草门,又看了墙脚的那个洞,无语的道:“你不会从门口进来么?”
程怜怜被批评了,呜咽一声扭过头,将屁股对着了程惜惜。
外面火把的亮光,透过茅草缝隙将屋内照得半亮,像是整个山上的土匪都聚在了一起,吵吵嚷嚷七嘴八舌的很是热闹。
“李老三,你只会杀猪不会杀驴,可要当心点啊。”有汉子高声的打趣道。
“那你来?”有汉子也高声反驳了过去。
其他人也加了进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欢快极了,然后程惜惜听到了驴的惨叫声,血腥味传出来涌进鼻中。
她脸色大变,咬牙切齿的咒骂道:“王八蛋,居然敢杀我的驴劫我的财,此仇不报非程惜惜,你们给我等着。”
程惜惜盘腿在草堆上生了一会气,踢了踢程怜怜的屁股说道:“你自己去躲起来,他们连驴都吃了,下一个就会轮到你,要是不想被煮着吃掉,就自己机灵点,别被抓住了。”
程怜怜抖了抖身子站了起来,将狗头伸在程惜惜的手中,待她好一阵抚摸后,才又低着身子从墙脚的洞中钻了出去。
至于老驴的肉,程惜惜连毛都没有捞着,许猴子在酒足饭饱之后,给她端来了个缺了好几个口子的土陶碗,里面盛了半碗飘着几粒油花的汤。
他将碗放在她面前,像是给了她天大的恩赐般,抬着下巴说道:“喏,驴肉汤。你看我们山上好吧,都多久没有见荤腥了,杀了驴还给你这个俘虏喝肉汤。”
“这是我的驴!”程惜惜气得直想将碗砸在许猴子脸上,手正想伸出去时又缩了回来,她都快忘了自己这时候手还应被捆着。
“我们是土匪,抢到的东西当然是我们的了。”
许猴子被抢白,也生气了,“你看你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也就这头驴值点银子,我们山上供你吃供你住,算是替你养老了,吃你头驴怎么啦?
李嫂子的弟媳妇有了身孕需要补身子,山上的兄弟们也许久没有见到荤腥了,没有将你杀了炖来吃,就算对得起你了。”
程惜惜翻了个白眼,拉长声音说道:“那我可得多谢你啊。”
许猴子冷哼一声,看了拿碗肉汤舔了舔嘴唇,强忍住别开了头道:“要是你不吃我就端走了。”
“留着吧。”程惜惜看了一眼许猴子,手撑在脑后背靠在墙上,翘着二郎腿晃动着脚,懒洋洋的问道:“看你们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怎么在山上做起了土匪?”
“还不是因为被临安城知府贾通那个狗官逼得无路可走,我们整个村子的人才上山落草为寇。”许猴子被程惜惜这么一问,所有的辛酸苦楚顿时像是被挖了个口的河堤,顿时滔滔不绝的往外倾倒。
程惜惜从他乱七八糟的描述中,大致知晓了许猴子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碧峰山背面的村庄,山里地少人多,土地又贫瘠,辛苦种地也只能勉强填饱肚子。
贾通却变着法子加赋税,村子里的百姓交不出来,不仅被收走了地,连住的房子也一并被强占了去。
村里的乡亲们想去告状,却被追来的人打得半死,老老少少无法,走到这里再也走不动了,才干脆一咬牙上山当了土匪。
“都说前朝大梁皇帝混账,下面的官员也跟着混账,老百姓过的是猪狗不如的日子,如今改朝换代大梁成了大周,这天下的乌鸦还是一般黑,我们连根都没了,这日子不知道啥时候才是个头。”许猴子说着说着就抽动着肩膀呜呜伤心哭泣起来。
程惜惜看了他半晌,肚子里已经转过了八百个主意,然后在草堆上盘腿坐下,身子挺得直直的,威严无比沉声道:“呔,许猴子,你时来运转的时候到了,还不快快跪拜本霸爷。”
许猴子被程惜惜的口出狂言,惊得连哭都忘了,“你莫非是疯了?哪来的霸爷?”
“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是不出世的高深隐士程霸天,你叫我霸爷就好。”程惜惜大拇指对准自己指了指,端是不可一世嚣张至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