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有妻子的嫁妆填补,他自然能不考虑钱这种俗物。后来,两人因为孩子几乎撕破脸,妻子只牢牢握住自己的嫁妆,不再补贴于他试图讨好,他也活的越发捉襟见肘。长子一次次要钱,一开始还能接受,后来也愈发难以承受。
不过,知道是拉拢一些年轻士子,他也觉得有意义,所以,也心甘情愿地把一些私库里的东西偷偷送去典当,给他作为资金。
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而自己花金如土,潇洒气派,身边的人也都捧着自己,张遥铭越发沉醉于其中。
可是他没发现,很多人默默地和他疏远了关系,就连国子监的一众博士,也都不愿意再多关注他。围绕在他身边的人,表面上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实际上呢?或许曾经他们也确实如此,但是在京城这个名利场,堕落的人多了去了,纸醉金迷腐化了他们,他们本身又没有足够的金钱去维持这样的生活,只能靠着像榨取像张遥铭一样的官宦子弟的钱来享受,不过是付出一点自尊,有什么不好呢。
这样的一些人,早就没了前途,不过是在国子监混日子罢了。真正有才华的人,学院里的博士,祭酒难道看不到,轮得到你去施恩?整天撺掇你去花天酒地的人又哪有什么时间去勤学苦练,就算有才华,也会被白白浪费掉。可惜张遥铭不懂,还以为话本里的风流才子都是真的,只要能做几篇看起来堆金砌玉的诗词,就觉得别人有才华,活该被人当成傻子。
这些所谓的青年才俊就这样把张遥铭往歪路上引,让他越发自命不凡,同时,也羡慕嫉妒他明明是个蠢货,却有一个好家世,对他表面上奉承巴结,背地里完全不会帮他掩盖,反而推波助澜。
也因此,他醉酒后说的那些话,也没人帮他保密,于是人人都知道了,他嫉妒自己的嫡出弟弟,借着生病抢了他的名额,还要诬陷他的功名来路不明。国子监的学生和老师,一边鄙夷他的人品,一边又同情张遥宣这可怜孩子,对他能自立自强更是十分赞赏。也是张遥宣本人不知道,要是知道,恐怕就要感叹自己这个庶兄该不会是暗恋自己吧,牺牲自己的名声来给他拉声望?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蠢就是没药医。
而此时,被同情的小可怜张遥宣在干嘛呢?
当然是逗自己的蠢儿子和宝贝女儿啊。
泽儿和她冷若冰霜的母亲不同,这孩子天生爱笑,爱动,还爱臭美。对于亲近的人,比如安氏,他是一逗就笑,胖乎乎的爪子和小短腿还会表演一下什么叫手舞足蹈。而且刚刚学会爬就到处闯,有几次差点跌下床之后,张遥宣就派人送去了一张巨大的羊绒毯子,又厚又软(刘景原送的),让这个臭小子可以在地上爬个开心。
至于长乐,这个小丫头学爬比较晚,快十个月了,还不会动,不过一些小短语说的很溜,而且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其实是个傲娇的小姑娘。不像兄长,很快就接受了父亲,小姑娘一开始被张遥宣一抱就哭,被看不下去的奶奶抢走,抱在怀里哄,就会委屈地瘪嘴。不过,她不知道,就是因为她这样,她那个没良心的爹才那么喜欢逗她。
把小丫头翻过来,像只小乌龟一样,看她自己翻不过来,委屈憋嘴,生无可恋的样子,恶劣的父亲“哈哈哈”地笑出了声。不等安氏臭骂自己的儿子,哥哥就冲了过来,要打败坏蛋,救妹妹,他一边用小胖手打坏人,一边“打板几,打板几”,更让他父亲大笑出声,把他抱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口,随后,捞起闺女,也亲了一大口。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安氏,对这黏糊糊的父子三人表示没眼看。不过,对于自己儿子考上秀才一事那是万分开心。眼下只是一个秀才,但是日后说不定就是举人,进士了,到那时,府里又有谁敢瞧不起自己儿子,就算是小严氏,怕是也只会后悔自己有眼无珠。
“爹,宣堂弟如今看来只怕不简单啊,你说他会不会对大房有怨,毕竟……”张遥文扪心自问,要是有人敢逼自己娶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自己一定是会记恨的,只要有机会,肯定会报复过来。
“看你那点出息,不过一个秀才,你就怕了?我为什么要你娶新城,难道是图她刁蛮任性吗?还不是为了她爹,安亲王深得陛下信任,娶了新城,一个秀才算什么,他若真的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用鸡蛋碰石头是个什么下场。而且,就算他有几分小聪明,有二弟在,一个孝字大过天,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你现在最主要的,是把新城哄好了,让她去向她爹美言几句。朝中现在斗的厉害,安亲王这种老狐狸,他肯定有办法扶持你的。毕竟新城深得她父亲的宠爱,你是他女婿,他一定会帮你的。”长宁侯世子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得意的一笑。
“父亲放心,新城那丫头对我也算死心塌地,若不是她坚持,安亲王也不会把爱女许嫁给我。如今,父女俩虽因此事有点矛盾,但是,相比新城认个错,服个软,安亲王还会不管女儿不成?”得意的一笑,张遥文英俊的脸上满是得色,哪怕确实喜欢小严氏,爱她出众的容貌,又对自己言听计从,但是,在权势面前,一个女人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