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和何沿告别后乘着车去了郊外的一处别墅。
那是一栋庭院式别墅占地极广绿色的草坪覆盖了庭院里大部分的地段淡紫色的牵牛花爬满了墙壁。
萧然透过行驶中的车窗往外看果然看到庭院中有一座假山围绕着人工池塘他不由乐起来穆南城是真的讲究风水啊住哪里都要有山水依傍,就连萧山公馆的公寓顶楼都有个露天泳池呢。
汽车在主屋前停下,门前停着好几辆黑色的汽车。
萧然走进客厅的时候里面的人都停止了交谈朝他望过来穆南城坐在最中间的沙发上,他穿着墨绿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手里夹着烟眼里带着淡淡笑意,然后对他招了招手。
穆南城产业庞大,光是恩南集团在华夏的分公司就有几十个,各大分区的老总们每个月初都会来总公司汇报业绩穆南城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驻留在国这是大半年来第一次接见这些老总们,为表重视他把会见地点定在自己的私邸中。
这些老总来自全国各地,都不认得萧然,好奇而审慎地打量着他。
穆南城把萧然招过来在自己身边坐下摸了摸他的手,立刻不悦:
“手怎么这么凉?”
萧然一吐舌头,他坐的是辆房车,上面有台小冰箱,里面居然装满了冰淇淋,他像是掉进了油缸的小老鼠,一路上嘴就没停过。
穆南城眯起眼:
“你的胃不想要了是吧。”
萧然不服气,指着穆南城手上的烟:
“那你的肺也不想要了是吧!”
穆南城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转头让人给他倒杯热水来:
“等会吃饭,你一瓶饮料也别想喝。”
“我吃过饭了哦。”
“吃的什么?”
“一客牛排。”
“接着吃。”
萧然的眼珠子慢慢转起来,穆南城又补充一句,
“今晚住这里,等你上了楼,厨房门就锁上,看哪个敢给你拿饮料!”
萧然鼓起腮,蔫蔫地垂下脑袋,老总们都笑了起来,彼此之间眼风频扫,许多寓意尽在不言中。
穆南城环视了下属们一眼,摊了下手,颇有些无奈地说:
“见笑了。”
他揽住萧然的肩膀,语气比先前重了那么一些,竟有点郑重其事的味道,“这是萧然。”
一群乐呵呵的老总们立刻敛笑,正襟危坐。
听话听音。
这是穆南城的私邸,能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家人就是情人,萧然如果是家人,穆南城早就会说“这是某某侄子”或者“这是哪家的孩子”,在穆南城和萧然如此亲密互动时,众人就已经猜到了这少年的身份,只想着这男孩儿倒是很得穆南城的宠,但是他们对这样的男孩当然也是高看不到哪里去的。
所以他们都笑了。
“见笑了”是一句谦辞,是自知有拙,被人取笑了,但是这里谁敢见笑穆南城,众人笑的分明是这少年稚气,傻气,宝气,为的是穆南城调教男孩的风月之乐而笑,那不是见笑,而是给老板面子,我们知道你的小情儿有多听话,多招人。
谁敢见笑您。
所以穆南城这么一说跟甩过来一个巴掌性质差不多。
后面这个介绍就更意味深长了,单单一个名字,好像他们所有的人都应该知道“萧然”是谁,老总们心中惊跳,眉梢嘴角都挂上最谦卑温和的笑,一个个亡羊补牢:
“原来是萧少爷,幸会幸会。”
萧然眼睁睁看着一出集体川剧变脸在他面前上演,不由乐了:
“我不姓萧,我叫宋萧然。”
“啊,原来是宋少爷。”
穆南城懒懒地靠着沙发背,一手按住萧然的后颈:
“刚说到哪了,继续。”
众人神色又是一凛,整个华夏大区的总裁全都在这里,说的都是恩南最机密的商业计划,穆先生竟是不避着这个少年,这架势,这男孩就算不是个韩子高,也得是个董圣卿啊。
萧然又被穆南城按住后颈,扭了下头想抗议,却发现穆南城的指腹正按在了他颈椎最酸疼的穴位上,他一整天的不是坐在会议室里就是坐在汽车上,确实觉得脖子不舒服,当即坐着一动不动,舒服地眯起了眼。
好像一只正被主人顺毛的小猫咪,恨不得赏给善解人意的铲屎官一个刺挠。
萧然喜欢这座白桦别墅。
梨湖庄园太大人太多,萧山公馆现代化气息太浓厚,唯有白桦别墅景致优美又静谧,空气里都带着清新的甜味。
饭后穆南城继续和下属进行商务会谈,萧然一个人在别墅里散步,慢慢的就有些乐不思蜀。
常年在国外生活的人真是会享受,萧然从小到大都过着优越的生活,也不得不承认穆南城的生活品质是他见过的最高规格的。
白桦别墅顾名思义,别墅里种满了成片的白桦树,全部都是从北方移植过来,这种树十分大气,白花花的树干,像是大海中航船的桅杆,碧绿的树叶遮天蔽日,树冠上挂满了彩灯,夜晚时分彩灯亮起,恍如万千繁星在头顶闪烁。
萧然有备而来,他出来的时候就在口袋里藏了把折叠刀,此刻他把刀子拿出来在树干上划了一刀,浓浓的树汁霎时满溢出来,萧然用手盛着,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居然是很甜的。
“好喝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萧然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他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似地猛然转身。
穆南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数步远的地方,深色的衣裤匿在阴影里,出声的同时他正拿下唇间的香烟,一点猩红在夜色中闪烁,明明灭灭。
萧然拍着胸口:
“哎呀!你怎么跟在我后面啊!”
“吓着了?”
穆南城缓缓走近,身形修长,深邃的五官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模糊,眼睛却很明亮,“抱歉,我不晓得你这么胆小。”
声音促狭带笑,哪里有歉意。
萧然尊老,不跟穆先生计较,他甩掉手上剩余的树汁,身上没有带纸巾,于是就摊开手干晾着:
“你工作谈完了吗?”
“还没有,中场休息,出来走走。”
“不是才刚吃完饭?”
“所以才要出来消食,”穆南城低头,夹着烟的手指在萧然潮湿的掌心滑了下,嫌弃地蹙了下眉,“黏糊糊的。”
他拉着萧然的手腕往东南方向走。
“去哪呀?”
“洗手。”
穿过白桦林,东南角有一片人工温泉,热气蒸腾,哪怕主人常年不住这里,地碳也是24小时不停燃烧,萧然忍不住感慨:
“真奢侈啊!”
“嗯,”穆南城丝毫不以为耻,特别坦然地说,“以前穷怕了,所以暴发以后,就想着法儿地花钱,花别的地方别人也看不见,这些东西,”他的手指往前划了个圈,自己先笑了起来,“一目了然。”
萧然也笑了起来,穆南城这个人,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劣根性,他的坏都在表面,骨子里是很坦荡的。
池子里有浓烈的硫磺味,萧然蹲在池边洗手: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别墅里种树林,穆先生,这么多树,得要多少钱啊。”
穆南城轻轻一哂:
“跟梦想比起来,钱就不算什么了。”
“家里种树林是穆先生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