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信笺,也没有什么避讳,当着这两人的面就拆了开。这个信笺很是素雅,上头刻印着白梅,还真是符合阎渡川那文人墨客的气质。
里头一张纸上写着:中秋之约阎某未忘,虽时逢大雨,亦愿同公主去寻常酒肆间小酌怡情,一解心中愁郁。
这个阎渡川嘴上厉害,可景阳毕竟是他的学生,看样子他还是有几分关心的。前几日他说得那些邀她游街玩耍的话,唐翎本以为都是客套话,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上了心。
可惜啊,她这里一堆的事情,错过了他的信笺,也错过了这出宫玩耍的好时机。
她心想着,便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声:“可惜了。”
秋岁耳朵灵,一下子便捕捉到景阳话间真大有遗憾的意味,问道:“公主想去?我还以为公主是不愿去的呢。”
唐翎道:“一年只这一个中秋,错过了今年雍都的中秋就要等到明年。若不是诸事缠身,谁会不愿去。”
秋岁大失所望:“原来公主可惜的是这个。”
唐翎又怎会看不出秋岁一颗八卦之心,她暗自好笑地挥了挥手,让秋岁和唐樾出了去,只说自己要歇下了。
两人出了门,站在院中,秋岁刚要回到自己的寝房,就听得唐樾低声问道:“秋岁姐刚才以为,公主可惜的是什么?”
秋岁露出一个玄妙的笑意来:“你年纪小,我不告诉你。”
他们这边灯熄影灭,众人好不容易安睡了。那边雍都酒肆间,阎渡川一人喝着酒,看窗外已经入夜,人影绰绰,都是收摊归家的小贩。
他站起身,结了账,往阎府走了回去。
还未到家门口,就瞧见了父亲站在门前的身影。
他拎着酒瓶,恭恭敬敬地道了声:“父亲大人。”
阎相冷冷道:“怎的?和景阳公主游玩可还尽兴,到这个点才混身酒气地回家?”
阎渡川冷笑一声,心知必定是府中哪个小厮通风报信,让阎相知道他往惠承宫送了信笺。
他道:“公主未来。”
“未来?”阎相皱了皱眉头:“那你这是失望的模样?”
阎渡川摇摇头,笑道:“并非。她不来也好,今日酒肆里众人高谈阔论,无一不谈她及笄礼上的事情,这些话,她没听到也是好的。”
阎相几个大步迈到他跟前,声音中有些怒气:“你何时与景阳公主交情这么好了?我先前就不该让你去那什么国子监做那劳什子祭酒。”
阎渡川抿着嘴,沉默不语。
阎相低声逼问道:“你可知帮景阳便是帮临昭?难不成你要助临昭王?”
阎渡川道:“不助。”
阎相脸色方才有些缓和:“若你是这么想的,我便放心了。先人有恩不能忘,我阎家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家。你以后同景阳公主……离得远些。”
阎渡川嗤笑一声:“父亲真有意思,我要助的人在她身旁,我又怎么离她远远的?”
“瞎扯,”阎相道:“我还不知道你的能耐?你若有心疏远。就算是同你朝夕相处的人也会觉得你为人刻薄冷漠,难以相处。只要你有心,就算常出现在她身侧,恐怕她也会厌烦你,同你难以生出一点亲近之心。”
阎渡川咬着牙:“我非要如此么?”
阎相看着他这幅神情,思忖了片刻道:“过几日你就同皇上请辞吧,祭酒这个职务,不大适合你了,你先前本来也是不愿意教那些皇亲贵胄的。”
“若我现在愿意了呢?”
阎相沉默片刻道:“你知道我有许多方法将你调职,到时候还希望不要伤了你我父子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