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陈氏祝山,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君子,温润知礼,连粗声大气都不曾有过。
贤妃十四岁时,曾经远远见过皇上一面,他是如此的温柔,一面便将她的心夺了去。她为此狠了心进宫,不顾爹爹的劝说。爹爹还说,宫里是个吃人的地方。可她不管,她愿意在这窟窿里挣扎。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迷茫起来。
芍药点头:“是啊,这更说明那狐媚子有本事啊。娘娘可不能叫她骑到头上去。”
贤妃被芍药一劝说,也觉得确实如此。她不能这么认输,她明日定要去见见这位不知廉耻的公主。
这事儿第二天便传遍了宫里,皇上夜宿温慈公主的寝殿,众人有众人的心思,谁也没出声。
皇后是第二日得知的消息,她身边的丫鬟柳枝是顶忠诚的。
柳枝皮笑肉不笑道:“娘娘,你看此事如何?”
皇后修剪着花瓶中的花枝,叹口气道:“我又能如何呢?贤妃去了栖霞宫?”
柳枝点头,“可要拦下她?”
皇后笑:“不必了,叫她去闹吧,丢人也不是丢的咱们的人。”
柳枝点头,侍奉在她身侧,不经意说起温慈公主的事。
“温慈公主既然嫁与江安侯,如今又算什么事啊?”
皇后停了手,“左右暂时与我们无关。”
贤妃气势汹汹到了栖霞宫,她是武将之女,身手自然了得,自带一股霸气之风,进了栖霞宫。
孟知语早上醒来的时候,陈祝山已经走了,她身上衣服还是昨日的,一切没什么不寻常的。她微微放了心,梳妆的时候,阿幸欲言又止。
阿幸是跟了她很久很久的,明白他们之间这么多年曲曲折折,弯弯绕绕,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她几欲开口,又最后归于平静。
林慧珊闯进来的时候,她刚穿戴完。林慧珊人还未到,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听闻温慈公主进宫小住,特意来瞧瞧公主。”
她话音毕,人也到了跟前。
她这语调听起来以主人自居,阿幸皱眉头,小声嘀咕:“这是谁?皇后娘娘都不会这么说话?蠢死了。”
孟知语摇摇头示意她谨言慎行,阿幸点头,闭了嘴。
孟知语起身,她是名义上的公主,见了宫妃,按理说也不必行礼,故而她只略福了福身。
“贤妃娘娘。”
林慧珊对她的知礼数颇为满意,她自恃家世显赫,昨夜听芍药说完孟知语的身世,不自觉带了些傲慢。
“温慈公主。”
林慧珊视线扫过全场一圈,栖霞宫内摆设装饰皆是上品,可见皇上用了心。越是如此,越是在她心中坐实了她的下贱。
她越是下贱,她越是觉得优越。
贤妃道:“本宫此前不曾见过温慈公主,因此特来拜会,公主不会介意吧?”
孟知语神色淡淡地应对:“多谢贤妃娘娘关心。”
贤妃点点头,心道她还算知情识趣,可惜抱着这张脸有什么意思?或许,就是靠这种欲拒还迎的手段,勾引了皇上。
她在心中不堪地想。
贤妃道:“公主可有什么不习惯的么?倘若有,我能帮得上的,必然帮忙。”
知语摇头,“多谢娘娘,没有什么需要的。”
贤妃摇摇头:“哎,也是我多虑了。公主是是江安侯的夫人,江安侯什么都有,怎么会缺什么呢?”
她边说着,边看向孟知语。这十足十的试探意味,孟知语并不想接她的招数,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是,侯爷什么都不缺,劳烦娘娘费心了。”
贤妃面上笑着,心中却冷笑,更觉得这人不知廉耻,还能如此平静地说起自己的丈夫。可惜她在丈夫那里也是个笑话。
贤妃道:“公主与侯爷想必感情很好吧?”
这话明摆着是故意了,分明京城都传遍了。
阿幸微微变了脸色。
孟知语坦然自若,“不太好。我与侯爷吵了一架,所以回了宫里,来找三哥诉苦了。”她看着贤妃的眼睛,毫不示弱地怼回去。
她从来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这是陈祝山曾经说过的。
他说,知语,你有爪牙的。
诚然,她有。
贤妃被她的回答惊得一愣,她目光下落,从她脖颈处扫过,再次震惊到。
她的脖子处,分明留了一处好大的红痕。她的皮肤白,更衬得那块越发红。
像皑皑白雪中的一点红梅,灼痛了贤妃的眼。
冬日宫中没有蚊虫,那这是什么东西,再明显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