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稻从极度舒适的状态中醒过神来,原本昏睡的脑袋瞬间清明,她刚想着起身,却被襄玉轻按住。
阿稻只得继续躺着。
“我让鸾昶仅派胤安最弱的慑鬼师与你同行,害你们差点死在这幻阵中。”襄玉继续道。
阿稻摇了摇头,口气诚恳且恭敬地回道:“奴怎么会怪公子,要不是公子有此安排,奴也不会这么快参透字化术。”
“还有秦霜,奴并不认为他是胤安最弱的慑鬼师,他只是怕鬼而已,这次多亏有他,奴才能活下来。”
襄玉身子靠向放置在床头处的一个素缎引枕,慵懒之态渐起:“的确不过,有千百年来始终忠心于厉鬼始祖血脉的蹦跶鬼一族的长老相伴左右,你当是无恙。”
公子连对老鬼之事都如此清楚,不愧是公子。
“公子,舞姬被他人劫走,接下来公子打算怎么做?”阿稻问道。
襄玉视线在阿稻那张变化许多的脸上流连几许,半晌才慢悠悠道:“你的任务已完成,此事已与你无关。”
阿稻不解:“任务已完成?”
舞姬弄丢了,怎么会是任务已完成?
襄玉难得耐心地解释道:“你的驭字之术已有精进,这才是对我而言,你需要完成的唯一任务,至于带回舞姬”
完成与否,他并不太放在心上。
“可若是不能及时带回舞姬,胤安的贵人还有奴和秦霜都会死啊!”阿稻坐起身来,语气有些急切道。
昏暗中响起襄玉的一声轻笑。
“难不成,你怕死?”他浅浅的轻谑声自耳畔传来,一惯清冷的语调柔和了几分。
阿稻身子面向襄玉,尽管他或许看不到,但她还是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奴当然怕死!”
襄玉发出一声细微的诧异声。
阿稻:“若奴死了,便无法帮公子破解世咒了。”
之前她与及笄礼鬼一战中,她感应到的那些有关月篱的昔年旧事,还有与老鬼交谈的那些内容,在脑中又翻涌而起。
阿稻不自觉地开口又道:“公子,奴一定会努力实现公子所愿,尽快修满驭字之术,变成跟月篱一模一样,这样就能早日帮公子破除襄族背负的世咒,解公子与襄族之困,报答公子对奴的庇佑之恩!”
昏暗中,一抹清淡朦胧的月色倾泻而入,刚好停留在她的双目之间。
她的目光真诚,清亮灵动的眼眸闪着微光,透出从容而坚定的毅然,熠熠生辉,夺人魂魄。
一缕清辉窜入,隐有穿透墨眸之上的那层烟雾之势。
襄玉面露错愕,一潭墨色里,暗涌渐起。
帐外微凉夜风悄入,纱帐一角被轻柔地掀起又落下,风声渗进来,打破帐内两人短促的对视。
襄玉眼中闪过一道复杂之色。
他微低下头,捏着床被的右手微微收紧,将薄被揉成一团皱,随即又缓缓松开。
襄玉嘴角勾起一丝难懂的笑意,轻启唇齿,缓声道:“如此,甚好。”
静默片刻后,又道:“我既允你庇佑,便不会食言。”
语气中,罕见地也多了几分认真。
次日,曦辉初照,已入卯时。
在襄玉和恭兮月早起之前,众人已提前梳洗穿戴,待食用简单的早膳后,依照地位尊卑,候于纱帐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