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玉并不看珞君玄,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珞君玄见此,沉默一阵,突然又道:“您不会是在嫉妒吧?”
襄玉终于抬头,眼神古怪地看向对面的珞君玄:“我嫉妒什么?”
“自然是嫉妒眠篱跟集安。”珞君玄表情尤为严肃地回道。
襄玉默了默:“我对她并无情爱之意,这点我很清楚。”
珞君玄:“当真?”
襄玉懒得再看他,他身子朝后一靠,漫不经心道:“自然。”
珞君玄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襄玉的这个回答而有丝毫的变化,他眼光微闪,端起茶杯喝下一口茶,然后作出一副要与襄玉长谈的模样。
襄玉对此莫名其妙。
珞君玄开始道:“我还记得二弟时候曾有一次偷偷溜到您的房中,偷吃了您的一碟子寒瓜,结果隔您再见到他时,就使坏放出园子的一只野猫抓伤了他的脸。”
“二弟当时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开心地咯咯笑,回到府中直是公子您赏赐给他的珍贵印记,独此一份,定是喜欢他的意思,之后一个月他都舍不得让那伤疤好掉,刚结痂就私下偷偷去挠破,最后还是那时尚未去世的家父强命药师寸不离身地随侍他半月,这才让他作罢。”
“您那时身体里虽住着六百多岁的灵魂,可您这少见的孩子气的一面,却终年如一日,并未有丝毫变化。”
“而这一面,只有在您喜欢的东西被他人觊觎之时,您才会表现出来,我称之为……”
“护食。”
珞君玄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对面的襄玉面上一怔,慵懒之色已不自觉间收敛起几分,他目光幽幽地看向珞君玄,示意他继续下去。
珞君玄便接着又道:“在我看来,您昨夜在篱落院中对眠篱突然发作,便是在护食。”
襄玉双眸之中墨色微晃。
“我方才经过黔兰院时,碰到了老族长,与他起此事,你可知老族长是如何评的?”
珞君玄原模原样地复述襄黔的话:“子扰初经情事,本就生涩如孩童。”
“公子,您可否告知在下,眠篱是何时成为您的喜欢之物的?”珞君玄深深地望进襄玉的眼,推心置腹地问道。
两人相对而坐,相视而望,须臾的沉默之后,襄玉终是道:“只有让她喜欢上我,才能彻底唤醒始祖厉鬼之血。”
却是避开了那个问题。
但珞君玄显然被襄玉的这个极其让人意外的答案岔开了思路,他吃惊半晌,待大致想通襄玉这句话中的含义后,了然地点头道:“我明白了,此事可是因月篱当年对您的情愫所致?”
这便是珞君玄,无需解释太多,他便在转瞬之间兀自透彻开来,并抓住问题的关键。
这也是襄玉一直看重他、愿意多与他相处的原因。
所以,那件事告诉他,大致也是无妨的。
襄玉目光微沉,又道:“她就是月篱。”
珞君玄脸上的笑意徐徐淡去。
他有些意外,却又不是那么的意外。
稽壑山学子会一行后,许多人或多或少都与珞君玄一般,对眠篱与月篱之间身份关联的猜忌已深到了几乎快要确定两者便是同一人。
但因为襄玉一直按下不表,所以众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将这一想法显露在外。
也因此,到目前为止,面上看起来还是一片风平浪静。
可这深埋在底下的汹涌暗流,会何时破面而出,却是不得而知了。
“六百多年前,月篱首次开启血色鬼眸,是因我喂了她我的一滴血,让她对我生出了爱慕之意。”襄玉从榻间起身,缓缓朝前方半开的窗户旁走去。
他边走边继续道:“若想再次开启她的血色鬼眸,便只能唤醒她意识里对我或许还存在着的情愫。”
珞君玄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