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吃下三条,沈默将将吃个半饱。
这人一吃饱啊,就开始犯瞌睡,他绕回屋子里想睡觉,却见了枕边木雕,便拿起来雕了片刻。
木雕裙边的褶皱尚未成型,先刻出一层波浪,便听门外脚步声,先自放下迎接。
“昨日未能与长卿同饮,今日不请自来,长卿莫要见怪才是……”包希望边说边推开房门,见了屋内站在那里的沈默,连忙摆手道:“长卿病体未愈,歇息便是,何必这般客气……包某今日带了两坛美酒,三斤驴肉,可是费了不少的周折哩……”
说话间摆上酒肉,包希望看一眼他手里的木雕,露出喜悦微笑,冲着门外吩咐道:“请进来。”
姗姗而来的女子微蹙着眉头,屋外的阳光只照射了半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艳,见了坐在那里的沈默,仅仅是匆匆一瞥。
“美人计?包兄好大的手笔。”沈默耷拉着眼帘,话语里听不出他的情绪。
包希望径自拱手回说:“如今境况艰苦,红袖添香聊胜于无,若说是包某的计策,岂不是小瞧了长卿去?”
“包兄说的是哪里话,尽管小瞧便是,像这般美人,有多少来多少,沈某自当笑纳。”
“无耻!”
秦三娘冷冽的嗓音传了过来,沈默也不看她,仍笑道:“包兄见笑,像这般女子,最是缺乏调教,往日里受人追捧惯了,待得在沈某这里住上几日,自是乖巧……不过,沈某有一事相求,还请包兄出手相助。”
“哦?”包希望愣了一愣,旋即大笑道:“长卿尽管说来,包某必当尽力!”
“那便不客气了。”沈默笑着点了点头,若无其事道:“四爷那娘子精通笔墨,正巧沈某这里缺一添香,不如……”
“说笑了,长卿说笑了!”包希望极为尴尬地抹了抹鼻梁。
沈默见状便没往下说,岔开了话题。
杯来盏往间,到得日暮时分,桌盘狼藉,包希望挥退了左右,换将上一副推心置腹的神态,温声道:“圣公吐哺,天下归心。长卿何不归顺于圣公,你我兄弟二人携手,创一片朗朗乾坤……”
沈默近几日总在揣测,猜他包希望在方腊集团里的位置,料想也不会太低。毕竟家世和才学摆在那里,这包希望做起劝降工作来很有一手,非常善于与人沟通、协调,做起事来嘛,也井井有条。
任凭对方说的真切,沈默还是一如往常般没有直接表态,摆出一副犹犹豫豫的神色。
“包兄屡屡诚心相邀,照理说,长卿本不该这般不识好歹,奈何朝廷一纸敕令派下,沈某身为候补官员,实乃身不由己啊……不过……”
听闻沈默的态度有所松动,包希望的眼神里闪过一道精光,追说道:“长卿的苦衷,圣公与包某自是体会,可……长卿兄乃江南第一才子,如有长卿相助,又能挽回多少弟兄的性命啊!”
“言重了,言重了!”沈默连称不敢。
沈默当然知道自己若是跟了方腊,岂不是说你老赵家真的要完,连沈秀才这样文曲星似的人物都跟了方圣公,江南各地的百姓还会犹豫不决?
从众的心理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扩散,东南各地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人加入……
对于这样做的后果,沈默想了很多,所以就有了约法三章。
“第一,向方腊引荐,见一面或几面;第二,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我目前只是俘虏;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檄文不是我写的,而是出自包兄笔下。”
包希望听后大喜,自是无不答应,又立誓必当遵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