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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14 朕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刘冰尧说得十分专注,并没有注意到朕崇拜的目光,不过倒是熠皇叔注意到了,朕察觉到熠皇叔目光灼灼,分出一丝空余精神看向熠皇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熠皇叔又把目光挪开,像是在躲避和朕对视一样——

这眼神朕觉得有点熟悉,头脑风暴着忽然记起,这目光和岳斯峦看朕的时候差不多……

难不成,熠皇叔和岳斯峦一样。

朕脑补了一下熠皇叔其实崇拜着自家皇兄,并产生了一些超乎兄弟关系的感情,但是朕的父皇却英年早逝,还得熠皇叔只能看看皇兄的儿子以解相思。

要是这样的话,就太可怕了!

朕把脑子里奇怪的念头丢出去,明明炽峦就没什么障碍的能够接受,为什么熠皇叔就不行呢?朕看着熠皇叔日渐发福的外表,深深地肯定,人一定要保持好身材,不然绝对没有西皮可以搞。

朕在‘刘冰尧小课堂’上胡思乱想,很快就引起了刘冰尧的不满,但是朕是皇帝,他就算发现了也不能怎么样,只能无声地抗议。

“刘卿为何不说了?刚才说洪涝没处理好,会引起蝗灾的依据是什么来着?”朕可是个穿越者,虽然会崇拜的看刘冰尧,但是朕还是有属于朕的金手指的,至少科学理论方面的水平,这些古人根本不是朕的对手。

听到朕的提问,刘冰尧像是并没有预料到朕有在听他讲话一样,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听见朕说了长长地一句话提问,连忙继续恭恭敬敬地讲解:“回皇上的话,根据研究发现如果有洪灾,河床就会成为蝗虫幼崽生长的温床……”

刘冰尧的确是个人才,河道治理,气象灾害方面的专家,熠皇叔竟然能给朕找来这么厉害一个人,就算是熠皇叔给朕挖坑,这坑朕也要跳了。

刘冰尧一定要留在朕手下做事儿。

朕有点开心,让王喜福送刘冰尧出宫的时候,赏了不少好东西给他。

这人只是年少时候考了个秀才,便没有继续往上考,而是跟着他爹走南闯北的学实践知识,并无官职在身。

考虑着明天可能还得面对太后娘娘的死亡凝视,朕后背有点凉,不过还是和熠皇叔说定了明天宣旨给刘冰尧,让熠皇叔带刘冰尧来大殿听旨。

熠皇叔听完朕的安排,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问朕:“若是明天太后娘娘不同意,陛下会如何做呢?”

这话说的,朕觉得熠皇叔这人简直了。

虽然两人都心知肚明,熠皇叔紧赶慢赶的掐点过来,不让朕午休听刘冰尧上课,就是听说了太后娘娘想把陆状元安排过去修堤,从中截胡一下。

都知道明天是场硬仗,熠皇叔现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问了,朕心里头不由得就咯噔一下,看向熠皇叔的目光有了点紧张——

要是明天熠皇叔放自己鸽子可咋办?

“还请皇叔指点。”朕听着熠皇叔的话,也不想自己琢磨就把问题又抛回给熠皇叔。

熠皇叔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地给朕解释:“明天上表的是工部魏贤魏大人,陛下是知道魏贤那脾气的,很是耿直。”

熠皇叔说魏贤耿直的时候,明显带着一丝看好戏的表情。

魏贤。

光是听到这名字朕就感觉荷包一痛。

工部侍郎魏贤,官居三品,在早朝上其实不算多高的官儿,毕竟要是朕从龙椅上往勤政殿下头丢一块儿砖头,连方位都不用选,随随便便就能砸中一个大齐顶尖的一品大员。

魏贤也就是将将能站在勤政殿门边儿上凑数的那种,就算某一天他偷偷溜走没有来,朕都不一定能发现——

哦,毕竟朕在勤政殿龙椅上坐着的时间比魏贤还短。

但是魏贤这人,实在又是很特殊。

严格来说,魏贤和刘冰尧是同一类人,但魏贤不是自己闷头去做事的类型,官场沉浮多年,魏贤他会搞点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去年春闱天降留火那事,就是魏贤领头去救济受灾百姓的,魏贤是个好官。但是魏贤这人不知道从哪儿有的习惯,他仇富,尤其仇朕的小金库。

去年赈灾,他不盯着户部薅银子,偏偏来找朕拿钱。

皇帝私库都是仅供皇帝个人使用的,私库的账目和户部的账目都是独立的,两者并不互通。

简单来说,朕私库的账目,是皇室的园林土地,商号店铺的盈利和租金,用途就是皇帝个人使用,像只给朕办事儿的暗卫戚风,像拿双份工资的王喜福,像朕的寝殿修缮,日常用度都是从私库里头出。

而户部的账目是大齐从各地收上来的税,这些是公款,平时由户部管着,赈灾救灾,官员俸禄,边关军饷这些就是户部银两的用途。

偏偏魏贤这人胡搅蛮缠,去年明明是天灾,却非说是朕有错,扯虎皮做大衣,狠狠的讹了朕一笔银子,肉痛的朕连着失眠了好几天。

并不是朕不想救济出钱救人,但是被魏贤先开口提出来,和朕自己主动去做,两者的区别就大了去。百姓会记得魏贤魏大人不畏天子威严,向皇上讨来银子救他们,搞得朕从太庙出来以后是身心俱疲。

而且拿私库补充国库这事,开了个口子之后,户部尚书就肉眼可见的更加小气了。

边关将士要军饷,没钱。

赈灾之后减税,官员的俸禄发不出来了,没钱。

周边小国来上贡要回礼,没钱。

从哪以后,只要有什么可以从朕这里出银子的理由,户部尚书就是个不拔毛的铁公鸡,软磨硬泡的才能拿出钱来,会有这种后果,都是魏贤的错!

就算是这样,魏贤还好好的在朝堂上蹦跶,当然不是朕多么有容人之量,而是魏贤这人能力还是有的,戚风去把他查了个通透也没找见什么贪污腐败的证据。

没什么正当理由的时候,官员调动都是需要三年,在一个位置上做的如何,会有吏部官员评判,魏贤才到户部第一年,想到还要和魏贤继续相处两年,就害得朕又失眠了好几天。

戚风安慰朕:“水至清则无鱼,魏贤肯定有什么把柄没有被找见,堂堂三品侍郎,就算只用月俸,也不会穷成这样,绝对不简单,大不了陛下下令,微臣去把他家翻个底朝天,保管找出证据,把他撸下去!”

朕:……

你这个暗卫是有中二病吧,无缘无故的去查抄臣子的家,要是找出蛛丝马迹了还好说,要是什么都没有,朕这个皇帝还要不要当了?

还是太后娘娘出面和解,最后收拾魏贤的事情不了了之,魏贤只能成为朕心头的一根刺,荷包疼,但是没法子。

现在只要他在上朝的时候说话,朕就会想到被魏贤讹走的银子,还有个不拔毛的铁公鸡。太后娘娘让魏贤来给朕说修堤筑渠的事情,朕忍不住头疼,这摆明了就是为朕荷包来的……

熠皇叔可能是发现朕的表情变化,无端的乐起来:“若是让魏贤来说这事儿,后果如何皇上是清楚的。”

朕:……

熠皇叔给朕建议:“皇上不妨直接下一道旨意,任命刘冰尧为修缮堤坝的主管,暂代工部尚书一职,再以陆衡为副手,提拔为工部左丞,帮刘冰尧一同筑堤防洪。今日下旨,刘冰尧即刻便能动身了。”

听完熠皇叔安排,朕稍微考虑一下就发现,熠皇叔的处置很有道理。

现在工部的活儿计,尚书空缺,魏贤一个侍郎顶头没有直属领导,要是单纯空降一个尚书过去,肯定会有人不满。

让刘冰尧过去摆明了就是为修堤防洪,再翻翻刘冰尧的履历,似乎也没有谁比他更合适,让他暂代尚书一职,都会觉得是为了行方便,等修堤完毕,暂代也就撤了。

而提拔陆衡做工部左丞,虽然只是刘冰尧的副手,但是陆衡的官职是实打实地从文渊阁小透明,变成了能做实事的正四品。

一上一下两个人,一个是位高但暂代,一个是位低却实际,这俩人一起空降到工部,必然被人当成一党,要想把事情办明白,刘冰尧和陆衡都得借对方的力。

这俩要是联手,魏贤也就被架空了,可是架空归架空,刘冰尧和陆衡都离京修堤去了,对魏贤来说可能也不难接受……

现在让刘冰尧领旨离开京城,事情到明天就已经坐实,朝堂之上再怎么吵,也不会为一件公开给天下人的事情,去打自家陛下的脸面。

朕看着熠皇叔的目光,是真真儿害怕。

要是按照熠皇叔的处理手段进行,朕唯一会面对的问题,就是太后娘娘的怒火,可问题是,太后娘娘要让陆衡去修堤,朕也做到了啊。

虽然结果不是太后娘娘想看见的结果,但从道理上也挑不出毛病,再说了,大不了把这件事的主谋推到熠皇叔哪里,朕可以做个无辜的美少年。

*

送走了熠皇叔,朕这个美少年终于能休息一下,吩咐王喜福赶紧把朕的话本子拿来翻看。王喜福不愧是王·大聪明·福,明明刚才朕和熠皇叔在一块儿的时候关于话本子的事儿半个字都没说,但是送走熠皇叔以后,王喜福几乎瞬间就拿出了朕看一半儿的话本子。

王喜福的表情非常谄媚,笑得见牙不见眼对朕说:“皇上是要看这本吗?”

《探花郎君入我怀》书签儿都正正好卡在朕先前翻动的地方,只要拿起来就能看。

看看王喜福,朕再次感慨,这天子近臣还真不是谁都能做的。

易地而处,朕不见得能比王喜福做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