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二友重逢(1 / 1)南柯行记首页

世间之事,虚实浮沉,亦幻似真。善与恶,美与丑,又有谁能够说的清,道的明?

我叫蒋其渊,人称天煞孤星,性格清冷孤僻,从小无父无母,是姑妈一手把我带大的。当年父亲托孤时姑妈已是不惑之年,如今我刚从西岭大学考古专业硕士毕业,满脑子只想赶紧找份工作把所学变现先回报家庭,再回报社会。我都没指望初出茅庐的小子能有多高的工资,可一投简历才发现,想满足这个小目标怎么就这么难呢!西岭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好大学了,考古更是其王牌专业,我为了保险起见还特意考了研究生武装下学历,可对口的事业单位都满员,没有我见缝插针的机会,不对口的专业吧,人家一看我这出身,明着不说不要,就让你回家等审核结果,耗你个十天半月最后十有十一是不符合要求,很遗憾没通过。我也知道人家HR不当面劝退是想安慰安慰我,可我哪儿顾得上伤心难过,人是铁饭是钢,哪一天能少了这三顿饭?我是一天也拖不起。

那天和往常一样,我又灰头土脸地回家了,一进门就看到桌子上虽然就两盘菜,可却都是我爱吃的。姑妈微驼着背,正在厨房里盛饭呢,听到我回来了一如既往地热情招呼,一句埋怨话都未曾说过,仿佛我不是一个找不到工作只能坐吃山空的没出息的家伙,而依旧是那个能够让她拿着录取通知书炫耀的金榜题名的爱侄。可是好汉不提当年勇,何况我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毫无特殊的本事。求职四处碰壁,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小半年了,口袋里的钱是光出不进,大学时候攒下的那点奖学金和零零散散的兼职钱都花得差不多了,我这心里是比谁都急。中学时候我从双杠上摔断了右腿,剧烈的疼痛让我透支了十年的眼泪,自那以后哪怕身心俱疲我都没掉过一滴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今天却到了我的伤心处。姑妈端着两碗饭跛着脚从昏暗的厨房里慢慢走来,去年冬天她见我快毕业了眼看下一步就要成家立业,想多给我攒点钱,便去我家附近的一个饭店当了洗碗工,没想到地太滑,一不留神摔倒在地,姑妈躺在一堆碎瓷片中间,手臂还被扎了好几处伤……我迅速转过身擦干了泪水,赶紧接过她手中的饭碗,囫囵吞下几口饭,就跑到台柳湖畔散步了。这是我自幼养成的习惯,每有心烦意乱,我既不知如何启齿,更不知该从何开始讲述,久而久之便不愿与人倾诉,一旦憋闷压抑都会来此消遣排解。台柳湖说是湖,但其实是个废弃的水库,又因和青叶陵园就隔着一条马路,虽然修了石砖漫步道,可一到晚上夜色低垂还是略有阴森恐怖之气息,鲜有人迹。我心乱如麻地走着,无意间却瞥见湖畔有一丝火光,猛地还真吓一跳,明明汗流浃背却突然一阵寒意袭来不由地打了个冷颤。我镇静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坚信马列思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便决定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走近一瞧,原来是有人准备放孔明灯正趴在地上往灯上写字呢,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真怀疑是幽冥异事,真是庸人自扰,可笑至极!我正准备返回石砖路,却发现这人的身影有点像我失联一年多的发小儿,“柳一苇”,我试探性地轻声叫到。只见那人手底的动作停了下来,站起来转过了身,这张脸太熟悉了,就算十年不刮胡子不理发我都能认得出来。

“小蒋!”

柳一苇掸了掸身上的土,跑过来给了我个措手不及的拥抱。我俩进行了礼貌性地寒暄后我还没来得及问他这一年多上哪儿高就去了,便被他拉到了河边,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都写好心愿准备放灯了,给你笔,你也写一个吧!一块儿放好了。”

“别别别,我可不敢写了!六年前咱俩高考前的事儿你忘了?也是在这湖边,也是同样闷热的天,你许愿能考上林吉大学的车辆工程专业,我许愿能考上东领大学考古文博专业,我们一块儿放孔明灯,灯在上升的途中却撞到了电线,我的心当时就咯噔一下子,心想坏了,出师不利。结果呢?双双落榜了!我姑妈早就跟我说过,愿望必须要埋在心底,说出来、写出来就不灵了。”

“切!真是不识好人心,不写算了。怪不得同学们都说你这人不上路子,嘴里吐不出一句好听的!”柳一苇撇撇嘴,冲我摆摆手,便去点火,没过几秒孔明灯就缓缓上升了。突然,柳一苇一个跳跃就把孔明灯又给拽了下来,灭了蜡烛,一揉两揉,就把灯扔进了水中,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唱的哪出戏,他却背对着我,面朝着湖面低声道:“你这老顽固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哥们儿许的愿就没成过!”说完,他递给我一根点好了的烟,我接过烟,走到他旁边,我知道,他是个健谈的人,一年多没见了,足够给他提供不少素材向我讲些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