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是肖恩崛起之年,却是向歆神伤之谷底。
她在工作上越发娴熟,陈襄越来越依赖她的辅助。只是,凉城并不太平。
自从向海去世之后,向辉一直想要分割家产,觊觎老宅,不时逼迫倾云。倾云在家事纠葛之中越发显得郁郁寡欢,人苍老了许多。
心莲只剩下这一个亲生女儿可以依靠,却被孙女向歆使了杀手锏,带着她去立了遗嘱,把老宅放在了向歆的名下。
向歆自觉对不住祖母心莲。只是,在母亲和祖母之间,她只能选择一个,而辜负另一个。
这次她不得不选了母亲。
处理完父亲后事之后,她带着祖母去公证了遗嘱,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凉城,把一个烂摊子留给了母亲。
她无脸再见祖母,每每电话回去,心莲无尽的凄苦从电话那头穿越时空渗透过来。
向山终其一生都不中意心莲。他少离家整整七载,她如同一个活寡妇受尽婆婆之下的劳苦。
再见之时均已年过三十,差一毫就要合离,两下散去。幸亏有儿子保底,她最终随他去千里之外戍边,却没有得到过他半点的温暖。
她辛苦工作持家,拉扯大一对聪慧优秀的孩子,却在乱世之中夫离子散,眼睁睁看着家被灭了……
日思夜盼的儿子终于回来了,却走失了心。
三十年后,一家人失魂落魄的去凉城重新开始,却逃不过败落的境遇……
如今丈夫走了,儿子也走了,唯一牵挂的孙女远去了边……
她日日想,夜夜哭,眼睛逐渐看不见了。儿子走后,她越发看不惯在向家待了二十多年的倾云。纵然向歆嘱咐倾云来照看她,她也不想让她来床前看自己一眼。
她太过于衰老了,那一双脚再无法支撑起她瘦弱的身躯。
她每日还要对着年过半百,对自己气恨不已的女儿。
向辉更恨毒了向歆。她这个侄女居然带着母亲去公证了遗嘱,堵死了自己的路
她当着心莲的面,对向歆千骂万骂,不过就是恨她把老宅给了向歆,现在还要自己来伺候她
心莲一生之中最宝贝的三个人,向海走了,现在女儿和孙女相看两厌,让她心里绝望无比。
怪只怪向山走的太早,他吞咽了半个世纪的毒水,现在轮到她自己亲自来喝。
向歆懊悔当年自己私心太重,没有放母亲一条生路,如今牵累她至此……
她又深知姑姑的疾言厉色,更无法面对祖母。左右不是,只得独自躲在上海,几年不归家。
心莲盼向歆,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催。她的想念如潮水一般淹没向歆,然后她浸泡在那苦水中,很多走不出来。
母亲对她来,亦如此。
她每次在繁忙的工作场所接到来自凉城的电话时,手心都在冒冷汗。
她一头扎在工作之中,便可以暂时忘记这些事,只是捂的时日长了,却在糜烂。
她仿佛是那个披着画皮的妖怪,每到夜晚无人之时,取下披挂一的面容仔细描绘,第二日重新穿戴上,继续波澜不惊。
她习惯画上最庸常的一副妆容,庸常到别人觉察不到她的存在。仿佛皮相越不起眼,才越能让她安心。
时间长了,她也快忘记自己本身的样子了。她享受这种隐身的感觉。
只是,遥远的凉城发出的催逼让她渐渐不得不露出本色。
一日里,倾云突然来电,有气无力的到,她之前所立的那份遗嘱已被更改。
她心头一紧,差点将手心攥着的一份资料给揉碎了,那一刻恨不得插翅飞过去,改弦更张……
心里平复下来后,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不愿面对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这一年春,心莲的身体越发糟糕,一日不如一日。她望眼欲穿,盼她回来,足足等了快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