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辰只是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出去,到院子门口。
门外守着两个侍卫。
“看见姜姑娘出去了吗?”林照辰沉声问道。
“并未曾。”侍卫躬身答道。
林照辰闻言冷冷地笑了笑,回到院子中,左右看了看。
紫藤垂落下来,覆盖了窗格边上半面墙,或许是太久没有人打理了,花枝都逶迤到了地上。
青瓦白墙掩花影。
林照辰慢慢地走了过去,拨开花枝。
果然看见姜宛姝躲紫藤花后面,抱着膝盖,身体缩成一团。
她看见了林照辰,瑟缩了一下,垂下了脑袋。
她的睫毛上带着一点露珠,眼眸水汪汪的,嘴唇咬得紧紧的,又沮丧又惊恐的模样。
当年她就喜欢躲在这里,自以为十分隐蔽,殊不知,他是为了哄她开心,才假装找不到。真是个笨姑娘。
花瓣落了她满头。
林照辰伸出手去,为她拂去头上的落花,手掌之下,感觉她颤抖了起来。
林照辰叹了一口气:“宛宛,你真的这么怕我吗?”
姜宛姝不假思索地点头,但转眼看见林照辰的脸色不对了,她又赶紧摇头。
林照辰缓缓地俯下身,半跪在姜宛姝的面前,尽量平视她。这样的姿势,看过去是近乎谦恭的,完全不复他平日的骄傲与冷酷。
“宛宛,来,你看看我。”他的声音也是温柔的,“我容貌生得好,权位也够高,家里的宅子大、钱财多,放眼整个大晋疆土,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了。”
如果找得到,他就杀了那个男人,他心里默默地想着。
他几乎是在哄她:“我这么好,你为什么不能喜欢上我?你说说,我还有哪里不好、你不满意?”
阳光下,紫藤花的影子是婆娑的,映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他的眉目似乎也柔和了起来。
但是,姜宛姝只是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眼帘,她轻声道:“表叔,你很好,但是我不喜欢你,没有什么缘由,我的心终归是我自己的,你做不了主。”
她以为他会生气,说完这话就害怕地缩起了脖子。
但林照辰沉默良久,只是低低地笑了起来:“没关系,我会等你,宛宛,我有一生的时间,可以等你回心转意。”
他将她抱了起来,落花满衣襟,紫色的香气在春光下流淌。她丰肌弱骨,软软的一团,在他的怀中宛如要融化了一般。
“反正你总会在我身边,除了我,谁也不能看,日子过久了,你的眼里自然就只有我一个人,宛宛,我不急。”他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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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罗衣裳堆了满案。
那个叫眠春的大丫鬟拿出了一幅百褶裙,裙子是用珍珠白的锦帛做的,下半截用象牙色的丝线绣了满幅的燕子戏春,看过去通体还是素色的,但稍微一抖动,就在褶子间露出鸟雀的影子。
“姑娘,这条裙子是松罗府最好的三个绣娘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绣出来的,您试试看,可还喜欢?”
姜宛姝看了一眼,恹恹地道:“知道了,放在那里吧。”
眠春观察着姜宛姝的脸色,马上又换了一套三重纱衣,这衣裳轻若云雾,里层错银的海棠花纹透了出来,或浓或浅,如在枝头摇曳,那颜色也还是素的。
“这件如何,这种软烟罗的料子是蜀都的特产,听说极难得,一年不过能产出十匹,您摸摸看,拿在手里真的和云朵一样。”
姜宛姝这下连看都懒得看了:“嗯,挺好。”
因着姜宛姝尚在孝期,林照辰给她准备的衣裳都是素白色调的,但就这一种颜色,也能变出千百种花样来,丫鬟们殷勤备至,轮着给姜宛姝过目,她却意兴阑珊。
眠春不死心,继续劝道:“姑娘,奴婢看这些都是极漂亮的,不如您换上试试?”
姜宛姝道:“又不出门,穿什么不一样,让你们费心了,我看很不必,还是先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