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敏君也有些沉默下来。她微微侧脸看向苏瑾,见着他恍然若有所失的样子,唇角微微动了动,便应承下来:“你放心,我晓得的。”横竖孟氏她一时半会也离不开,怎么也还有一两个月要呆在这里,敏君应承得很是爽利。
苏瑾点了点头,又是低低说了几句嘱咐珍重的话,又将一张写着京都名医的信笺递与敏君道:“孟姨的身子需顾着,但你自个也得好生休养,万不能这会子慌乱着忽略了去。这是京城里头有名的大夫,虽说有些名气大胆本事不高,但多数还是能凑得上的。你仔细斟酌几个请来看看。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早些着手也好一些。”
接过这笺纸,敏君轻声应了两句,也忍不住说了好些告诫珍重的话,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竟是越发有些难舍难分起来。
只是这外头的嬷嬷丫鬟都是等着,他们也不好再十分耽搁下去,只是匆匆将心里头的话说了个一两成,那苏瑾便是打起帘子离去了。敏君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听着那脚步声渐渐消失,便转身疾步走到窗子边,支起窗牖抬头望去,眼瞅着那苏瑾的身影消失在枝叶繁密之处,方带着一种奇异的怅然,懒懒的回身坐在榻上,心里一阵烦乱。
“姑娘,眼瞅着也快将近午时了,奶奶那里说不得要闹腾许久,这午饭该是如何处置?”一边的锦鹭与青鸾两个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微莫名的感觉,但看着敏君举止烦躁,便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苏瑾的离去,还有她们的一点功劳。还是后来看着敏君坐也不顺,躺也不是的模样,锦鹭生怕她这时候心烦气躁,倒是越发着了风寒,想了好一会,寻出个事来询问。
敏君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倒是忘了孟氏那边还在闹腾不休呢。说细细说起来,自己这养病的身子,原不该过去的,可若是坐在这里,一来心里烦躁莫名,二来担忧孟氏的境况,且尚德尚文两个孩子,正也是顽劣不堪爱哭爱闹的婴孩,不过去,自己心里也受不住。
“不必理会那个,先扶着我到娘那边瞧一瞧。我虽然身子略有些不好,可既是醒了,怎么也要撑着过去一趟。你们也不必拦着,有那个心思,还不如寻一件厚厚的斗篷过来。”如此想来,敏君便站起身,略略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只撑着身子站起来道。
其实说来,她也就是底子着实不好,不然,也就是受了一点小伤,心情起伏过大两样罢了,哪里会昏睡了过去。这会子既是醒来,每日里吃喝用度都是上上等的,自然是好转过来也就是瞒着人,装着病弱的样子避开事端罢了。
“姑娘……”锦鹭与青鸾两个都有些凑手不及,但敏君有言在先,又是素来极有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做派,她们唤了一句,那劝说的话到了喉咙里,还是有些讪讪的说不出来。
敏君看着她们如此,倒是皱了皱眉头,自己寻了外头的衣衫穿戴简单妆扮一二,也没理会,就是要往外头走去。锦鹭与青鸾两个见着如此,也没了法子,只得一个拦着,一个立时到了里头寻了两身厚实衣衫并一件大红喜上眉梢缎面姑绒里子的斗篷。
与敏君一一穿戴妥当了后,她们方扶着敏君往那孟氏的屋子走去。其中穿廊渡桥,分花拂柳且不必提,只单单她们走到了孟氏的屋子前面,却是遇到了另外一行人。
“三丫头,你身子好了?”老太太王氏脸色微微有些冰冷,一双昏黄发浊的眼睛在敏君身上打量了一会,方才哑着声音冷道。
微微抿了抿唇角,敏君垂下眼帘,装着弱不禁风一般略有些颤颤巍巍的与老太太王氏、太太朱氏并秦氏等人行了个万福的礼,沙哑着声音轻轻道:“托老太太的福,敏君这会子已经好了不少。”
她虽然这么说,但浑身裹着的厚实衣衫,苍白中透着异样红晕的脸颊以及那颤颤巍巍的行止,无不是显出一个病弱女孩的模样。
由此,王氏朱氏仔细打量了一会,倒也没瞧出什么破绽来,当下便抿了抿唇角,轻声了一句,没有再说什么话,抬腿就是预备往屋子里走去。倒是秦氏等人,看着敏君身子病弱,还赶着到孟氏的屋子里,只当她一时听到了什么,便全然不顾拖着病体赶过来。她们都是为人父母,虽说对着自个的孩子,那是无怨无悔,但见了孝顺的,自然也觉得眼热艳羡,少不得生出几分感动来。由此,虽说老太太王氏、太太朱氏还在前面,秦氏等人想着先前与孟氏暗地里的约定,竟是不约而同向敏君表达了一点善意。常氏虽是最小的媳妇,可娘家背景着实不差,又与敏君惯常相处的,更是拉着敏君的手,一面搓揉,一面细细嘱咐道:“你这丫头,自个三灾八难的,这会子还强撑着。赶紧过来,这么个身子,若在冷风里站着久了,仔细添了风寒,越发难受。”
“有老太太、太太、伯娘、婶娘疼惜,敏君哪里敢再病下去,让诸位长辈担心。”敏君露出一个略微娇怯的笑脸,眉眼微微皱着,瞧着便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怜,说来的话更是婉转动听。
就是王氏、朱氏两个听着,也颇有些顺耳,瞧着敏君的目光柔和了一点,更别说秦氏、东方氏、常氏三人,不但脸上带笑,连着口中的话也是多了几分,说的都是些劝慰赞叹之言。
“老太太、太太、大嫂子、二嫂子,弟妹。”就在这时候,孟氏也是领着丫鬟婆子过来了,她匆匆行了礼,一圈儿喊了下来,方才发觉敏君也站在那里,当下脸色微微一变,口中言辞还是照着往日说得恭谨知礼,但一双眼睛忍不住在敏君身上看了又看。
王氏、朱氏两个原是发觉近来家中人等颇有些异样,四个媳妇、孙媳妇也不如往日一般打心里的恭敬,反倒是透着一丝说不出道不清的异样,仿佛做的都是面子上头的礼数,连着往日那些窝心的举动也是一个个没了。这三房的孟氏也就罢了,到底是两厢相厌,又是经了先前那一遭的事情,能露出笑脸来说话,她们也没什么好挑的。人人看rrk3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