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听了这一通话,面色不动,心里却是一惊这燕王妃如何晓得其中的内情?固然,苏瑾诚心真意是为难得,可眼下这个世道越发得讲究女子的贞节名声,若是这话传出去,到底有损自个女儿敏君的名声。燕王妃瞧着也是有心思的,莫名其妙说出这番话,倒是有些可虑了。
心里头这么想着,那孟氏由不得迟疑了半晌,方淡淡着道:“说是要说亲的,但都还是孩子呢,哪里能说得准这个?说实在的,我心底愿意,倒也不是图别个,一是看着冯姐姐素来疼爱敏君,若是嫁到苏家去,有这么个怜惜儿媳妇的婆婆,这日子也好过许多。二来,苏瑾这么个家世,却还是愿意从小兵小将做起,不怕吃苦受累,性子坚毅,又极有心的,着实是极好的,至于家世,说个实在话,到底那承袭爵位的是苏家的大公子,倒也不在这上面。”
那燕王妃徐氏最是玲珑剔透,听得这么一番说法,自是清楚这里头的意思,当即便笑着道:“果是当母亲的,心思便是比旁人多一分。这也就是外头有个说法罢了,待得事儿全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该是怎么着,还是怎么着的,规矩都是齐全的了,外人又能说什么?”
这话一说,孟氏心里也就有了点数外头果是有些传言,想来是苏瑾来得有些勤快,且又添了那日孟家过来,他强出头一事,两样参合一起,方渐渐有了些流言。但瞧着燕王妃徐氏仍旧是老神在在,轻轻一说就是转过去,这事儿多半是不甚打紧的。想到这里,她略略想了一阵子,便道:“这是自然。说来着年节将近,而王妃娘娘也是瞧得出来,我这身子着实一日比一日笨重,这议亲的事儿还是早些定下来方好。莫要耽搁了,平白误了一段好姻缘。”
这生孩子一事,原就是鬼门关走一趟的事儿。孟氏虽说生的不是头一胎,但也是说不准的吉凶的。兼着她这些日子每每扮着病弱身子虚,如此一番话说来,倒也是正合了这做母亲的心思。
“这话可说不得!”那燕王妃徐氏也是有子女的人,自是晓得这话里的意思,一时由不得皱了皱眉忙就是拦住孟氏的话:“你的心思,我也是晓得的,都是做母亲的人,哪里能不盼着儿女好的?哪怕是拼了心头血,也总要给孩子铺平了路。只是,这女儿出嫁了,便是能离开母亲的扶持不成?那也是有多少事儿,多少操不完的心。哪里能真当做泼出去的水,不理会的?竟是听我一句话,好生养着身子,待得看孙儿外孙去!你有儿有女,原是极有福气的,前头双生子都不曾为难着呢,只要调养好了,必定是顺风顺水,等着吃孙媳妇的茶呢!”
徐氏说得极是平和,连着称呼也都是你你我我的,竟不见丝毫的轻慢,说着也都是絮絮叨叨的子女事儿。孟氏见着她着实说得有情有义,当即也是将心里头的一点想念暂且放下,只笑了笑,就是与她细细说起议亲的事儿了。
这议亲,原就是商议婚娶的意思,这个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的事儿,只要是双方都是存了心思,自然是也是顺顺当当的。这要往官面上说,便是六礼中纳采、问名、纳吉三样,从提亲开始,经过换帖、卜吉、合婚、相亲等程序,到订婚为止。
这事儿若是妥当了,差不多日后就是定了下来。没个大事出来,再行变动却是不能了。由此,虽说孟氏早就有所预备,此时一一说道起来,也是生怕哪里有些差池,那里有些错漏,竟是仔仔细细地想了好几通,又是细细问了徐氏,方慢慢儿定下了大致的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