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那周嬷嬷自是垂首应了,退下去做事儿不提。而另外的敏君繁君两人,自打出了门后,两人对视一眼,想要说些什么,看着身边的丫鬟婆子,却也不好开口,只默默一并回到繁君的屋子里,先进门坐下来。
“姑娘……”才是进了屋子,敏君与繁君还没开口说什么,一侧的碧绫便露出些欲言又止的神色,只是她还没开口,那帘帐一动,雪缎紫纱便是扑着爬进来,一面涕泪而下地哽咽,一面则是抬头哀哀相求:“姑娘,求您瞧着素日……”
“素日什么?”敏君眉头一皱,就是转过头看向繁君,拧着帕子道:“妹妹,你屋子里的人儿事儿的,我竟也不该多说的,你只自己看着,该是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吧。”
繁君听得心底一顿,便有几分异样感,她并不是那等没心思的,只是想着名正言顺一些罢了,而先前孟氏这么说了一番,此时敏君也没出头说什么,她心底一叹:现在看来,竟还是要学着明面上的手腕,总暗地里思量清楚,明面上不敢说不敢做的,也是枉然。毕竟,这会子有人帮着她出头,难道日后都还有人帮着自己出头的?
心里头这么一想,繁君只抬头看了敏君一眼,再看着就要跪爬到自己脚边的雪缎、紫纱两人,她迟疑了半晌就是转过头与边上站着的婆子道:“将她们拉开,这般算个什么事儿!”
“姑娘……”那几个婆子听得怔了一怔,略有些诧异地看着繁君,半晌也没动弹,敏君瞅着着实有些恼了,张口欲言,却在瞅着繁君的神色后悻悻然闭上了嘴,将手侧放着的茶盏端起来,狠狠啜饮了一口,没再说话。繁君也没发觉她的神色变化,而是直截了当着道:“我说的话,你们都是当耳边风了不成?”
她本就是个有决断的人,此时端端正正坐在那里说出这么一番话,虽然令人诧异,可那些个婆子丫鬟也不敢不听,只按捺住心头的些许战栗,赶着上前拉住了紫纱与雪缎两人。敏君瞅着这情况一变,心里头也舒坦了几分,没再捧着茶盏灌水,只放下茶盏,重头靠坐在那里,拿着扇子慢条斯理地扇着风。
繁君转头看着敏君如此,脸上差点儿有些绷不住,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摇了摇头,抬眼盯着雪缎与紫纱两人,冷声道:“你们还有这番胆量,扑在这里求情!可见我平日里真真是太纵着你们了,倒是让你们连着什么是规矩,什么是敬畏都混忘了!想来,若是我仔细打点起来,还不知道你们暗地里怎么说我明面装好人,暗地里卸磨,琢磨着让你们作伐子与人看。且又让人一时半晌儿回不过神来。罚不责众,我是知道的。因而,今番我也不说别的,只打发你们在院子里做粗活,再罚两个月的银米,旁的什么的细活儿,你们也不必做了,只将这些做好了便行。至于什么陪房丫鬟?你们打量着,母亲便是这般没有条理儿的人?才入了府没多久的东西,也敢肖想这些……”
到底,繁君好些年压在心底不多说的,这会子说道出来,虽然话儿多了些,可条理上却是不足。敏君听着她这么一通话,由不得在心底暗暗发笑:平日里瞧着她是心底有数的,只是嘴上不说罢了,此时看着,这光说不练假把式,竟也是不能的。然而这么一想,她再思及孟氏,不免有些迟疑莫非孟氏也是这么想的,想着她们虽说心底清楚,但手上不曾沾了些东西,日后杀戮决断之间,少不得有些手软的。好比那战士,若是不在战场上沾了血,经历过来的,便是在校场上练个百十年,这光打靶的到底不中用!
如此一想,敏君倒是将心底那些许笑意也消去了。
这一番思量之间,繁君也是不顾那雪缎紫纱的哀求,令人将她们拉下去,自去做事:“再要多言,我便直接将你们撵出去!这三不五日的闹腾,我总忍着,竟一发不可收拾,可见我也该改一改性子。免得哪一日,竟成了那割肉喂鹰的佛祖!我原没什么佛心慧根的,画虎不成反类犬,还是老老实实做个手腕儿狠辣的好些,你们说,这话是也不是?”爱读书吧ashu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