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月琉璃独自一人静静地走在富士山通往山下千回百转的小路上,太平洋吹来的清风轻轻吹拂着她黑色的长发。
关于刚才见到的、并进行过谈话的山本大介这个人,现在琉璃正在一一回忆刚才感受到了印象,并进行整理。
恐怕山本大介这个人之前的人生过得并不顺利,一定是经历了不少磨难,他是一个拥有不可动摇的自负和威严的男人,并且能够将自己的辛酸化为自己的骄傲。
这种人琉璃可是十分了解的,因为她的养父四郎就是这么一个人。
自己来定义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以及自己的人生的意义,对此从不怀疑,并将这种想法奉为信念的人们。这样的人,他们绝对不会迷茫,也绝不会踌躇。
不管出于人生的何种局面,他们都只会全力以赴,来执行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的、以及决定好的某种目标,具备以明确的方针行动的钢铁意志。而那个“意念”的形态,以东乡平四郎为例,就是绝对的信仰心,至于那个山本大介,恐怕就是自己作为被选中的奥术师的自负作为一个背负着与他人不同的自我意识吧。
简直是不可理喻。
从今以后,这个山本大介对琉璃来说将有举足轻重的意义吧。不过就是如此,他也绝不是一个容得下琉璃的人,就凭他和自己的养父是同类这一点看,琉璃就已经肯定了这个想法。
只看得见理想的人,是不会理解没有理想却又在不断前进的自己的痛苦。
像大介这样的人将所拥有的、把自己的信念当做人生基础的“目的意识”这种东西,正是羽月琉璃的精神之中所欠缺的。至今为止,这样的东西在她身上都没有出现过。
从她离开边田镇的那一天开始,离开地狱的那一刻开始,不管对于哪一种信念,她都从来没有觉得过崇高的想法,不管是追求什么样的东西,自己也从来感受不到快乐不管什么样的休憩,她也感受不到片刻的安宁不管是进行怎么样的修炼,她也觉得不会有任何感觉。这样的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永远“目的意识”这种东西的。
为什么自己的感性会和普通人相差这么远,就连这个问题,琉璃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只是不管在什么领域,琉璃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用乐观态度去追求的东西。
不过即使如此,被所有人当做“异类”看待的她依旧相信神明的存在,只不过由于自己年龄还尚未成熟,所以还看不到更崇高的东西。
一定是这样。
她一直坚信着,自己有一天会找到崇高的真理,会更为被神所救赎。就是因为将全部都赌在这个希望上,琉璃才能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但在内心深处,琉璃也已经了解了这一切,像自己这种人,就算得到了神明的庇护,也绝对不可能得到救赎。
这种对自己产生的愤怒和绝望感,让她对生活感到无望,她只是借用修身苦行这种名目,来不断进行自我伤害、自我摧毁。不过在她不断持续这种行为的时候,她的肉体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锻炼的宛如钢铁一般坚毅,谁能够想象她这种外表清秀的少女,居然拥有如同比男性还优秀的身体素质。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在没有其他任何追随者的情况下,她已经成为了“代行者”,盘古议会的杀人精英。
谁都会把这种地位看作是一种“荣耀”,是人生道路上前进的目标,羽月琉璃的这种克己和献身精神,被议会内阁视作“圣僧者”的模范,就连养父东乡平四郎也不例外。
东乡平四郎对于女儿的信任与赞赏,琉璃十分了解。但这一切都是误解,她自己对这种事实,其实内心颓为不舒服,这种误解恐怕一生都无法修正了。
琉璃内心抱有的这种人格上的缺陷,至今为止都从来没有被任何人理解过。
没错,不会被任何人理解……
“唔……”
这时,琉璃感受到了一阵类似贫血的眩晕,于是她放慢脚步,将手搁在额头上。
一旦回忆起自己的过去,不知为什么眼前就像是弥漫了一层雾水似的,就连思维也跟着停顿,这种感觉,就好像站在雾霭沉沉的悬崖边。有一种本能的逃避心理在不断提醒自己,决不能再往前走一步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山脚,琉璃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那一座建在半山腰上的寺庙。西天的红霞渐渐下落,已经沉到富士山背面去了,山头尚有一点红色。看着看着,那封顶的白雪经手指一抹,带着淡而浊的朱色,定睛注视,雪上的斑点,一秒一秒逐渐扩散,逐渐清澄,逐渐明亮,最终爆出了浅红的光芒,雪吸收了夕阳朝阳投射的红色,眼见着向四面浸润,富士山出现在绯红的光影里。热搜res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