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骂的害怕了,瑟缩着来了句最混账的。
“我就是个穷鬼,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声音抖着,又可怜,又凄凉,随着风刮的天水桥洞下哪里都是回音。
可沈春妮一点都没觉得可怜,她只觉得可笑。
漆黑的天,她立在一片昏暗的光影里,沉沉道:“你还没有努力,怎么会知道自己没有办法?”
“难道你天生下来就是穷鬼吗?”
她蒙着纱布的脸朝着四周看了一圈。
漆黑里什么都没有,可她就是能感受到,好多张无助又苍凉的脸。
认命了似的,妥协了似的看着她。
如同沼泽深处掩埋的奄奄一息的人命。
她想救,却没有一个人把手伸给她!
心里不认输的火点起来。
沈春妮咬着牙,大声道:“各位,没有人天生就是穷人,上天给了我们一样的身体,做叫花子是一天,做工人也是一天,叫花子吃不饱饭,穿不暖衣,工人却可以凭借劳力吃饱、穿暖,将来还会有工钱!”
她拍着心口,一字一句:“我沈春妮可以立字为证,承诺给大家的福利一定会办到!大家也不必担心草棚会着火,从今天开始,我陪着大家一起住,如果真的会着火,我挡在大家前面,一定保证你们的安全!”
冷风呼啸而过,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孩站在低洼的桥洞下,她那么年轻,稚嫩的像一朵迎风乱舞的栀子花。
摇摆,却不会倒下。
王银虎和李二狗深受感染,李二狗大声道:“东家不会骗人,你们大家看我!我李二狗当了多少年的臭乞丐,东家一点都不嫌弃,给我饭吃,给我衣服穿,还让我住在她们家!大家都是穷苦人,东家肯真心帮我,一定也可以真心帮你们!”
“冬天来了!与其什么都不做的被冻死,不如出点力气,换顿饱饭,换身厚衣裳,再努力点,兴许咱们也能见到大把的钱了!”
王银虎走去草棚子后面,道:“这里放了两桶水,草棚如果着火了,第一时间就能扑灭。”
他声音浑厚:“东家只是个小姑娘,她都敢说护着你们,你们这些大老爷们难道比女人还怂?”
激将法用的恰到好处!
原本跟沈春妮签契约的几个男人慢慢走上来,迟疑着问:“真不会再烧起来了?”
王银虎道:“东家都不怕,你他娘的还怕个屁!”
男人们:“……”
骂人了,不答应是不是得挨揍!
王银虎合时宜的晃了晃手腕子,那几个人倒抽一口气。
沈春妮听着声音笑了,转换方法,她抱着孩子往草棚里去,道:“名额有限,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们要是真的不愿意,那就算了,王大哥,你们都进来吧,好冷,我需要盖被子,再喝一碗热粥。”
李二狗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道:“是啊,太冷了,我得盖两床被子才行。”
他进屋,贱贱的补了句:“你们就冻着吧,有机会不知道抓住,活该!”
王银虎和田小川也跟着进去,草棚的门子一关,好几双眼睛瞧过来,透着灯光,窃窃私语。
“哎,里面比上次那个大唉,被子也多,真的有粥!”
“哥,我好饿……”
“你们看李二狗身上那身衣服了吗?带棉里子的,可厚了!”
“啧,上次在沈家吃的饭还真是挺香的,还有热汤嘞。”
沈春妮耳朵好使,笑意爬到脸上,她鬼灵精,默默数着:“三、二、一!”
草棚子传来敲门声。
“东家!我要干活,您收了我吧!”
“二狗兄弟!我想报名,你开门啊!”
“我也报名!”
“我要回来干活!”
当晚,加上上次的十个工人,沈春妮又添了五个。签了契约,发了被子,大家躺在一起,暖暖和和的度过了一个安静的夜晚。
翌日一早,沈春妮把襁褓中的婴儿交给李氏,然后把队伍分成了两支,一支学习保养和处理木材,田小川做师父,贡献了他家院子,把木材和人都带到他家施工。
另一支学习制作,王银湖和李二狗做师父,还在沈家施工。
后勤补给就是李氏和田小川的娘秋姨坐镇,王草环和上了学的秋妮帮忙。
沈春妮原本想留下,可她眼睛还没好,大家都不同意,催着她回玉琮公馆。
田小川送沈春妮走,出门道:“真巧,有人来接你了。”
沈春妮一怔,谢蒙把胳膊给她,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有两包泪花,懒懒道:“春妮,你身上怎么臭臭的。”
沈春妮哑笑:“呆在叫花子堆里,难免有味道。你昨天晚上就跟着了吗?在车里呆了一夜?”
她深感抱歉:“我跟少爷说不用跟着的,多麻烦!”
谢蒙开车门扶她上车:“麻烦倒是不麻烦,我跟金祥他们几个轮班,今晚金祥来。”
他发动车,吃味道:“你呀,快点恢复健康才是正经,不然三少要得神经衰弱了!”
“不知道少爷为什么那么不放心,王大哥和李大哥都在,小川哥也来了,三个大男人还保护不了我一个小丫头?”
呵!谢蒙从后视镜里看她。
这小妮子,聪明的时候真聪明,笨的时候也是真笨!
“这话切记千万别在三少面前说。”谢蒙极其严肃。
可沈春妮看不见他的表情,傻傻的问:“为什么?”
她跟少爷什么都说,没见他有不愿意听的呀?新城x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