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电梯,一群人挤在一起,喧哗声大得不该在医院出现。
人群中,一个身穿蓝色恤的男人在呐喊,“你们这些人,自称为白衣天使,你们分明是恶魔,你们还我孩子,还我啊!”
这声音让安瑜停下了脚步,陆琉侧身看她,按陆琉一贯的想法,这种医闹太常见,无关自己实在没必要理会。
不过,陆琉看见安瑜紧皱的眉头,把这话咽了下去,吐出来的是,“我们就站在这里就好,靠太近一会儿万一有什么事伤到你就不好了。”
安瑜点头,目光朝那个男人投去。
男子对面有很多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还有一些护士,算得上是声势浩大。
反观男子,身旁只有一个神容憔悴的女子,应该是他的妻子。
女子神色哀戚,眼中全无神采,让人看了甚至有些怵得慌。
男子还在大喊,“你说是什么帮助我们穷人,我还以为你们是什么大好人,结果你们要了我孩子的命,你们赔我孩子,他还那么小。”
说着说着,男子眼泪流了出来,看得安瑜心底压抑。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男子哭得让人心生同情,应该是很爱他的孩子吧。
但是,安瑜直直地盯着那个女子看了很久,她没有落泪,不管自己的丈夫说什么,脸上的表情都未曾变过,好像没有什么能让她有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几分钟后,安瑜拉着陆琉走了。
陆琉还以为安瑜对此事感兴趣,打算看到结束,没想到主动拉起自己离开了。
出来的时候,明明温和的太阳,安瑜偏生觉得有一点刺眼了,伸手在眼前挡了挡。
陆琉看到了,刚想侧身给安瑜挡一下,就听见安瑜有些低沉的声音,“陆琉,那个女子还很年轻。”
陆琉闻言一怔,安瑜她也知道了,聪明得让人心疼。
陆琉拉着安瑜上了车,打开一瓶水递过去,安瑜接了,没有喝,低着头沉默不语。
陆琉放轻自己的声音,“安安,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很悲观。”
安瑜抬头看他,说话时嗓子有些涩,“你是第一个。”
见安瑜答话,陆琉松了松气,笑了笑,“那我很荣幸。”
安瑜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陆琉在心里叹了口气,“安安,生离死别这件事每个人都避无可避,那个女子今天确实心死如灰,但是明天未必不能找到新的生活希望,凡事总该往好的一方看,不是吗?”
是的,安瑜今天很心疼那个女子。
男子虽然哭得悲痛,但是能哭出来的悲伤永远比不上哭不出来的沉重。
看那女子了无希望的样子,安瑜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冷漠,人不是在面临分别,就是在面临分别的路上,终究是在为了分别而行进,悲哀又无力更改。
陆琉说自己太过悲观,安瑜承认,或许是这样的,但是这未必不是现实。
或许明白话语有些单薄,陆琉把安瑜手上的水盖上,放到一边,轻轻地拥住了安瑜,语调温柔动情,“不管世界怎么冷漠,我待你总归是温热的,所以,安安,不必害怕寒冷,知道寒冷,你才能体会温暖的美好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