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睿急的哭出声来,他慌忙地打电话叫救护车,想拿毛巾把李颖子的手腕包住,可是李颖子用尽全身的力量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将肖睿掀翻到床的一角,他痛哭流涕,长长的发遮住了眼睛,一只手抓着酒瓶,垂着身体瘫坐在那里。
暑热难耐的天气好像给人罩上了不透风的塑料布,躲不开强烈的光照,从头到脚都淌着湿浸浸的汗珠,夏清在菜市场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流连,她比先前更胖了一些,本来硬朗的下颌被速度增生的下巴端着,反倒显出一丝丝福气温和的样子。她穿着一件无袖真丝褂子,露着肉晃晃的胳膊,随着挑拣菜的动作,腋下的肉忽闪闪地动着,不到30岁的夏清好像一下子步入了悠闲的退休姿态。
在夏清妈持续的亲授秘传之下,夏清最大程度地学会控制自己的古怪脾性,学着对李金广察言观色,逆来顺受。而且在不断的努力下,也成了做家务的一把好手,李金广看到夏清从菜市场买回来的价钱实惠又新鲜的蔬菜,高兴地连连赞许她的贤惠懂事,吃到夏清张罗的好菜好饭,他更是喜不自禁,狼吞虎咽。
夏清的衣橱里,高档的衣服包包渐渐的变多了,可是大多都还挂着吊牌落寞的呆在原地,一方面是夏清发福太快的身材已经塞不进有曲线的衣服,另一方面,除了买菜逛街回娘家,夏清并没有什么场合去穿那些中规中矩的衣服,就是这样,只要有机会,她必然把最抢眼的饰品衣物一样不落地堆在身上,踩着凌厉的高跟鞋,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她眼皮里只要出现年轻漂亮的女生,她势必把余光飞过去传递着鄙夷,心里忿忿地念着“穷骚气,嫁个瘪三,吃穿用都寒酸的要死!”,想到这里,必须把带着名牌的皮包高高地挂在手腕上,梗着脖子一路招摇过去,惹的过往的年轻女孩捂着嘴嘻笑,放佛看见了一个奢华的大肥鹅横空出世。
这样的装扮,走在娘家的胡同里有点施展不开,常年失修的地砖一不小心就会把陈年的污浊雨水砰溅到夏清的裙摆上,惹的她惊呼连连,娘家的邻里看见她这副做派又羡慕又好笑,多半碎念着她有多气派,同时拿油滑的眼光瞄着她的狼狈,好回去学给屋里人听。
唯独在菜场上,夏清能自内而外地迸发出贵妇的光环,她一手挎着名牌提包,另一手翘着兰花指,用鼻孔示人地跟摊贩们对话,虽然也讨价还价,却也常常豪气购买,换取摊贩们诚挚地赞美和无限的倾慕。
这大热天夏清指指点点买了一篮子,准备回家,在街口突然发现了一辆颇为熟悉的轿车,她揉揉眼看看车牌,没错,是李金广公司的车,再定睛一看,车上的司机她也认识,是李金广的司机孙师傅,夏清喜不自胜,快步走过去,倾着身子甜甜的问道,“孙师傅,您怎么在这里呀?”
孙师傅看到夏清也是一愣神,他抓抓脑袋,宽宽的腮帮子咧开傻笑道,“我等人啊,夏小姐!”
夏清心里清凉甘甜,她故作娇羞地再问,“您不是在等我吧?”
孙师傅彻底懵了神,“没有啊,夏小姐你也来这里买菜啊?我是等春嫂,她也买菜,李总怕她拎不动,让我等下送她回李总家。”
夏清心里咯噔一下,好像瓦片摔成几半的动静,她竟然不知道李金广家里还有个春嫂,难道,李金广说自己单身是骗人的?
夏清不甘心,眼睛转了转圈,继续提着笑问道,“是嘛?那李总和春嫂感情不错吧?”
孙师傅一听,扑哧一下笑了,“夏小姐您可真会开玩笑,不过春嫂在李总家干了十多年了,买菜做饭打扫,陪颖子,也跟家里人一样的。”
夏清听到这里,先是放心了一下,又突然觉得心里像子弹上了膛,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她恼火的想,“好哇,李老头,家里有老妈子不舍得给我用,宁可养在家里,我每天挨冷受热的洗衣做饭伺候着,把我当老妈子了!老不死的!”
想到这里,夏清的脸拉的长长的,眼睛里也像随时要喷火一样,正巧这时,春嫂走来,孙师傅帮着把菜放好,俩人在车里嘀嘀咕咕,春嫂问,“老孙,这女人是谁呀,怎么感觉脸那么臭,你撞到她了?”
孙师傅连连摇头,赶紧说是李金广公司的人。春嫂隔着车窗又定神看看夏清,她的神情有点像有经验的宫廷姑姑,在估算一个妃子的前世今生,看了一会儿随即把眼睛飘走,语气冷冷地说,“这脸色吓死人的,李总公司能招这种人,你别蒙我了,快走吧,颖囡囡这两天可能随时到家,我得好好准备一下。”
夏清望着轿车一骑红尘,自己孤呆呆地拎着菜站在原地,她的愤怒几乎要把胸腹挣裂了,脸色灰似泥地。俗话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夏清妈这边还算计着怎么让夏清贤良淑德成功上位,没成想李金广将计就计把夏清干脆当个二保姆还陪睡觉,明明有司机老妈子,却把自己瞒的个严严实实,夏清每天还屁颠儿屁颠儿地勤劳能干!想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脚,被怒气猛推着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