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们低低地垂着首,她和蔼地道:“把头抬起来罢,今日到现在,哀家还未曾好生看看你们。”
我心下一紧,缓缓抬起头,却见太后与皇后二人皆是面色一凛,继而神色各异,目光却都是惊疑不定地,紧紧地盯住了……
岁寒!
不明所以的我们,此刻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然而此时,门外太监尖细的嗓音突然传来,恍若平地一声惊雷,我的心中又是一紧。
“皇上驾到——”
“皇上万福金安。”众人纷纷跪拜。
通过眼角余光,依稀可见那金履玉衣,一股浓重的威严凛然之气,从那至尊的男子身上浑然散发出来。
“曦妃如何了?”他沉声问道。
“幸得神医相助,已是无碍了。”太后快步走了过来,挥手让我们起来,“此事暂且不提。”
“皇帝来的正好,你快看看这孩子,”她拉过岁寒,激动难掩地道,“长得是不是与先皇后,有七八分相似!”
我蓦地转过头,一时间,呆若木鸡。
只见那一身明黄的男子缓缓地俯下身,惊疑地打量着岁寒,刚毅而威仪的眉宇间,此刻,竟满是慌乱与紧张。
许是怕惊吓了岁寒,他将声音都放得极轻,甚至隐隐发颤:“你多大了?”
“昭安二十三年生,如今七岁。”岁寒愣愣地望着他,眉头一皱道。
皇上浑身一震,继而强自镇定地伸出手,在岁寒的手腕上,脖子上相继摸索着,竟真的从他的衣领中,缓缓地摸出了一根细绳,上面挂着一颗小巧的琉璃珠,内有缕缕红丝,随着珠子的摆动,隐隐浮动着,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流光溢彩,满屋生辉。
我竟也从未发现,岁寒这小子的身上,居然一直挂着这么个宝贝!
“你,你是生于何地,从何处来?”此时的帝王,竟如同一个语无伦次的孩子。
“我出生便被弃于洛水边,在漠渊生长了六年,去年才沿着官道来到沧州,后于山路进了凉川。”岁寒清晰地回答着皇上的问题,倏而抬眸望着我,脆声道,“是阿姊收留了我。”
皇上蓦地瞧了我一眼,便又回过头去,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岁寒。”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好,好,”皇上频频颔首,竟让我有一种老泪纵横的错觉,只听他喟然长叹,喃喃道,“岁寒,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