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自取其辱(1 / 1)战歌·裂天首页

已近正午,烈日当空,韶华宫前,一袭鹅黄色罗衫的女子跪在烈日下已有一个多时辰。  韶华宫内的侍女和内侍们三三两两走过,不时地对着那道鹅黄色的身影指指点点。  “哟,你们快看,那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你不知道了吧?听说她是太子东宫内伺候着的刘宫人,就是太子两年前出使封魔国的时候从封魔带回来的那个。”  “哦,原来是她啊。我听说她长得花容月貌的,把太子的魂儿都勾走了,让太子只宠着她一个人,连太子妃都不想要了。谁知道怎么那么丑?”  “就是,你看她那脸,就跟个黄脸婆似得,这哪里有一点美的样子?我都比她强多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前段日子她流产了,听人说是太子妃指使肖御医给她药里下了堕胎药才让她流产的。”  “是真的假的啊,太子妃怎么会做这种事?”  “那就不知道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看她呀,就是自作自受。刃甲太子和太子妃的婚约十年前就定下了,天下哪个不知,她还要腆着脸来太子东宫做侍妾,换了是我是太子妃,我也容不下她。”  “你呀,就少说两句吧,当心惹祸上身。让皇后知道了,还不拔了你的舌头。”  几个侍女指指点点完之后,得意地离去了。  刘菁拖着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跪在韶华宫前,抬头看了看那些嬉笑着离去的侍女,眼里的难堪被她狠狠地压了下去。  她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低下头去,依旧苦苦支撑着。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那两个离去的侍女再度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冷冷说:“刘宫人,皇后问你有何事相求?”  刘菁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抬头,喘了一口气休息一下,这才轻声问道:“这位姐姐,不知道我能不能进去面见皇后?”  “哟,你这么大年龄了,可别叫我姐姐,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妹妹,我怕会折寿。”  那说话的侍女却白了她一眼,又冷声道:“你有事就赶紧说,没事就赶紧回去。看看你的样子,万一跪死在韶华宫可是大大的晦气,万一太子来韶华宫要人,我们娘娘可怎么给太子交代?”  刘菁低头,咬了咬唇又道:“请姑娘通融一下,奴家想进去面见母后。”  “哟,没想到你还真会说话。”那侍女又冷笑一声道:“你进太子东宫三年了,陛下根本未曾给过你任何封号,要不是有太子保着你早就被轰出去了。这三年来你未曾进过韶华宫半步,没有给皇后请过一次安,这会子你有事相求了,就叫起母后来了?你知不知羞啊?这母后也是你能叫的?东宫的人看在太子的份上叫你一声刘良娣,可你自己难道不清楚你是个什么身份?我告诉你,你什么也不是!我们叫你一声刘宫人已经是客气了”  “求你了,让我见见皇后。”刘菁伏下身去哀求,那侍女却将眼一瞪:“我可没那么大能耐。娘娘这会子可忙着呢,哪有时间见你?”  “求求你……”  刘菁拖着虚弱的身子爬到侍女脚下,看着侍女依旧不理不睬,随即退下手上的镯子,又拔下头上的金钗全部塞进那侍女的手里:“求你了,就让我见见皇后娘娘吧。”  那侍女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终于笑了起来,将镯子和钗分了,这才语调有些缓和:“那好,你等着吧。我再进去汇报一声,如果娘娘不想见你,那可怨不得我了。”  “谢谢姑娘。”刘菁立即将身子伏得更低。  那两个侍女进去了,过了许久才又出来,道:“你随我们来吧。”  刘菁立刻站了起来,却因为跪得太久,血气不通,又软软地倒了下去。  那两名侍女却已经离去。  刘菁忍着痛站起来,跟在侍女身后进了宫内。  一身红衣华服的薛皇后半躺在软榻上,微闭着眼睛。  那两名侍女退了下去,刘菁再度跪了下去,硬着头皮道:“妾身刘菁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母后?哈哈哈哈……”微闭着眼睛的薛皇后忽然大笑不止:“本宫是你哪门子的母后!”  刘菁伏下身去:“妾身刘菁自进宫以来,未曾来韶华宫拜见皇后,不曾给皇后请安,是刘菁的错,望皇后宽宏大量,绕恕妾身的不敬之罪。”  “哼!”薛皇后冷哼一声,道:“如果本宫不饶恕你,便是本宫不宽宏大量了?”  “不,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刘菁将身子伏得更低。  薛皇后睁开眼睛,斜睨了一眼伏在地上的刘菁,收回眼光,冷笑一声道:“这会儿又自称奴婢了,你倒是有几分眼色。说吧,你一定要见本宫,有什么事?”  “谢皇后。”刘菁抬起头来,眼泪便流了下来:“皇后是后宫之主,奴婢只想恳请皇后为奴婢做主。”  薛皇后再度闭上眼睛,刘菁等了一阵子也没见她睁开眼睛,便继续道:“奴婢一直在太子身边伺候着,早已有了几个月的身孕。可是数日前,奴婢不慎跌倒,那肖御医给奴婢诊治之后开了一剂安胎药,却不曾想那根本不是安胎药,奴婢服下药之后当夜流产,是一个早已成型的男胎……”  “恩,这件事,本宫倒是听说过。”薛皇后再度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道:“不错,本宫是后宫之主,可那肖御医诊治有误,已经在御医院畏罪自杀,你还想让本宫如何处置?”  刘菁随即又低下头去:“可是,可是宫里有诸多传言,说是……说是……”  薛皇后沉声道:“说什么?”  刘菁的声音低了下去:“说是太子妃指使肖御医……”  “放肆!”薛皇后一声断喝,刘菁立刻没了声音。  “不过是传言而已,岂能当真?”薛皇后瞪了一眼刘菁,冷道:“抵毁当朝太子妃,可是死罪!”  “奴婢不敢……”  “不敢?不敢你就不会到这韶华宫来了!”薛皇后又是一声冷哼,道:“你就是有胆子才敢跑到我这里来。我倒想问问你,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是不是太子给你撑腰?”  “不,不,不关太子的事,是奴婢自己,自己……”  薛皇后冷哼一声,道:“哼,不是太子,是你自己要来的。你觉得自己委屈是吧?”  刘菁低下头去流泪。  薛皇后却道:“你觉得委屈,就来本宫这里告太子妃的状?太子妃为人善良,忠孝仁厚,在烈焰圣殿为化解灾难不计前嫌挺身而出,有恩于天下,得百姓爱戴万民敬仰,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刘菁低头沉默不语,薛皇后冷冷地看着她,又道:“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偏向太子妃,处事不公?”  “奴婢不敢。”刘菁道:“可是,奴婢肚子里的确是太子的骨肉,是皇室的血脉……”  薛皇后厉声道:“就算你肚子里的确实是皇室的血脉,那又如何?当年太子带你回来,根本就没有册封,别说你只是一个太子屋里伺候着的,根本没有得到皇室的认可,就算是一个被皇室认可的良娣,也只是个侧室而已。太子妃和太子的婚约已定十年,太子妃所出之子才是皇位正统,本朝上下无人不知,难道她会不知道这一点吗?她又何须去迫害你的儿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刘菁再不敢言语。  薛皇后冷道:“而你既然已经怀了皇室的骨肉,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不能好好保全自己和孩子,让皇室的血脉流产,非但不思悔改,反到听信传言将责任推在别人头上,想借故除去太子的正妃,帝国未来的皇后,该当何罪?”  “不,不是……”薛皇后这一段义正严词的话,让刘菁伏在地上身子颤抖不已。  薛皇后却又冷声道:“你不懂为人妾室之道,更不明身为太子身边人之理,心狭量窄,不分尊卑,不思内部团结,蓄意抵毁太子正妃未来皇后,其心叵测,太子府内有你这样的人在,让太子以后如何治理天下,如何让万民臣服?你根本就不配再伺候太子!”  “奴婢知错了,求皇后开恩。”刘菁伏在地上大汗淋漓。  冷哼之后,薛皇后沉吟许久才软化下来,道:“以前的事情,本宫也不再与你计较,本宫就念在你伺候太子多年,一片痴心,又刚刚失去腹中胎儿,也不太过为难你。你回去面壁思过,好好向太子妃学习学习如何为人妻之道,安安分分做个侍妾。以后若有再犯,本宫必不轻饶。”  “是,多谢皇后恩典。奴婢一定好好面壁思过,痛改前非。”  刘菁伏在地上,依旧不敢抬头。  “神机营统领罗潇将军为国尽忠,修为尽废,陛下已经下旨,让其妹罗芸郡主入宫侍主,封太子良娣。你若还想在太子东宫待着,就收起你那善妒的心,好好地伺候着太子。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薛皇后说着,再度闭上眼睛,躺了下去。  “是。奴婢一定谨记皇后教诲,不敢有违。”  刘菁伏在地上磕完头,慢慢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