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担心的是苏祎。”静妃低声道。
“苏祎?”初顺敏一头雾水。
“唉,就是一直住在我宫里的,镇南苏家选来的女孩。”静妃也知道她从来不关心宫里的女子,只是越贵妃那里被初云霄监视着,自己不好去说这些话,其他的,像樱贵人那样骄纵的女孩子,虽然也时常到她宫里坐,也不能听她讲这些忧虑和担心。
“苏家我倒是知道,”初顺敏知道她的意思,耐心听着。
“自你出宫时,圣上就连天召见苏祎,虽然没晋什么位分,可也是恩准出入御书房了。”静妃声音发沉:“皇后把你赶出宫了,怎么会忍下一个旁门偏将的女儿,我实在见不得身边再有什么人出事了。”
“呵,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初顺敏没头没脑冒出来这么一句:“我猜着在我真的上战场之前,初云霄还是没工夫和闲心对她动手的,西邑赵贤那边在兖阳已经驻扎半月有余,恐怕早就不耐烦了。”事后想起来这句话,初顺敏真想给自己一耳光:怎么就这么乌鸦嘴。
“初云霄…”静妃犹豫道:“难道真的有那么大胆子?”
“走着瞧吧。”初顺敏说着,自己又端起了碗。
“圣上驾到”帐外突然传来报声,静妃一哆嗦,手忙脚乱地赶紧藏好食物躲到帐子后头,初顺敏捧着没喝完的汤和啃了一半的排骨,极不情愿地放了手出帐迎接。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营地的士兵大多是年轻的孩子,初见圣上都是畏畏缩缩的样子,列队高呼倒是很齐。
“进来谈”殷祉明一眼看到满脸怨念的初顺敏,翻身下马,率先进了中营大帐,初顺敏赶紧庆幸,多亏不是扭头进了她的帐子,不然静妃接着省亲的由头跑来看她的事情也要被他发现,只希望瑶儿赶紧趁着殷祉明议事的工夫溜走,可惜了山药排骨汤了。
“李毅,那兖阳的急报你可看过?”殷祉明的声音仿佛夹着冰碴一般生硬,管军使李毅不敢抬头:“臣还没来得及看。”确实没来得及,但他总不好说是静妃为了通人情送了他一罐排骨汤他喝得正香。
“知道是急报不赶紧看。”殷祉明声音越发冷厉:“要等到人家打到帝京了你再看?”
“臣该死。”李毅吓得大气不敢出。
“初顺敏,朕派你来这大营,可是要你来颐养天年?”殷祉明突然转向初顺敏,八成是看见她离了宫不仅毫无憔悴之相,反而还养得圆润了些,便气不打一处来。
“圣上恕罪,臣来这大营一月有余,日日勤恳练功,不敢懈怠。”初顺敏赶紧抿了抿嘴,生怕漏出刚才啃排骨粘上的油星。
“急报”气氛正僵硬着,帐外飞兵一声划破了空气。
“念。”殷祉明黑着脸道,飞兵还不过是个毛小子,看见九五之尊站在这中营大帐里,吓得差点摔了个嘴啃泥,殷祉明见状,伸手夺过信卷,展开。
“你们自己看罢。”殷祉明突然猛地将急报丢在地上:“兖阳之后若是再守不住,你们统统提着脑袋来见朕!!”说罢气得走出大帐。
初顺敏心一沉,走过去捡起了急报,纸上只有短短几句话:西邑外结蛮芜,乘夜袭,三关已失,告急,告急。
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的,初顺敏心下想着,她只念着刚才没吃完的那顿饭,过午便随军踏上了平叛之路。
正月十五这一天,帝京多少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兖阳传来捷报:“将军易水寒率阵三军,自西向东围城兖阳,兵士初顺敏率虎骑军众部,势如破竹,突破城门,得赵怀隐首级,战大捷。”
于是御史台大笔一挥:“南魏八年腊月廿三,废后大初氏,交帅印,自废为庶,随军南征,帅易水寒,初战大捷。”南魏纪西邑
西邑首战大捷,兖阳三关六城尽数夺回,初顺敏算是立了功,在军营重逢了虎骑军各部兄弟,日日饮酒作乐,也乐得自在,宋子耀的和静妃的信战捷几日后就传到了,安儿一切都好,长胖了些,也会说一些成句的话了静妃那边呢,她想尽了办法,给苏顺仪灌了不少汤药,总算是得了龙种,只是眼下还瞒着众人。都好,初顺敏看了信,只是她心中有一事还总是放不下,兖阳离苗山楚地不算远,出了兖阳镇平关便是苗山的山门,若是赵怀隐一帮人乘着退兵之时迷惑了朝廷,去苗山楚地煽动,便是最棘手的了。那青倒马教的丛氏父女还好说,苗山寨的阿骨勒最是个心思阴沉缜密的人,说不准就会倒戈。她心下想着,准备择日先去拜访楚阴。
又是一年春日盛景,四时农忙始于春,只是适逢这兵荒马乱,百姓已经无心耕种务农,商市也早早就歇了业,商人小贩也都回了家躲避战乱。初顺敏扮做普普通通的书生,骑着一头小毛驴摇摇晃晃走在街头,看着稀稀拉拉的人,不禁叹了口气。随即便加快速度赶往楚地。
“教主,朝廷有使者前来。”楚阴谷底熙院正厅,丛肆正和女儿拾子对弈。
“朝廷使者?”丛肆从棋案前抬起头,丛艾也困惑地停下手中刚刚要落盘的棋子,二人面面相觑。
“女儿不记得最近我们和朝廷有过什么联系,”丛艾蹙眉:“况且朝廷派遣南行使者往往要先到苗山,再到楚地,阿骨勒那边并没有什么会见使者的消息。”
“先请到茶室。”丛肆道:“着人好好服侍。”
熙院茶室,初顺敏卸下伪装,笑意盈盈地望着丛氏父女。
“丛教主别来无恙啊。”她擦掉脸上的易容膏,越子舒给她的这东西确实好用,虽然不像易容术那样多样长效,但胜在便捷好用了,这次回去得多让他给我鼓捣点,她想着。
“杜将军?”丛艾又惊又喜,当年南征战一别,只是偶有书信往来,上一次见面还是初顺敏封后大典的时候,一转眼也是多年不见了。
“嘘”初顺敏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对丛肆道:“丛教主可否让杜某和少教主单独聊聊。”
“初将军此行并未知会丛某,丛某未能着人好好招待,心下甚是不安…”丛肆道,这话聪明人都听得懂,明摆着就是对初顺敏有所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