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因为后世易大大站在巨人肩膀上,借鉴了唐宋元明清各个时代的观点,视角不知道比此时的赵蕤广大了多少,所以才能对汉武一朝的特点做出如此高度精炼的概括。
若是两者处于一个时代,怕是成就谁高谁低,尚未可知家戏言,易大大粉丝勿怪。
但是身处文明程度还很低的唐朝,如果精炼的概括,足以让赵蕤这样的大牛对其拜伏于地了。
“哈哈哈,古之兴衰,皆系于此也。”赵蕤脸上毫不掩饰地狂喜,似乎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李南甚至有种错觉,自己这几句话带给赵蕤的,恐怕不止论一朝兴亡这么简单,而是给了他一种新的视角。
这个赵蕤,说不定又升级了!李南有种看到ssr卡变成了可怕的spssr的感觉。
“石安先生!”火堆对面的赵蕤眼神狂热,似乎比面前的火焰更加明亮,语气都比往常加重了不。
“既然先生既知晓汉武伦理纲常为鞭,驱赶天下为己所用,不知可知其源头?”
“盖因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者也!”李南生怕刺激到对面的赵蕤,小心翼翼地说道。
“正是如此。”赵蕤背对火堆,负手长身而立,看着好像谪仙,但是李南觉得他身上散发的火焰,远比他面前的火堆更加明亮。
“春秋之时,百家争鸣,儒家仅为其中一支,其试图以礼束缚帝王,从而与帝皇共享天下,待西秦祖龙出,天下定,儒生摇舌鼓噪,为诸子百家所不喜,引得始皇焚诗书,坑术士不单是儒生哦,多是江湖术士,被后世的儒生改为焚书坑儒了,是不是针对儒生,历史界尚无定论,而且始皇帝只烧了诗书等文史类书籍,还保留了农药医书等技术性书籍,波及不少方家,使得门中精义断绝,而汉初之时,儒家中只与法家、道家、公输家堪堪并列,并无今日天下皆儒生之尊荣。”
“先生果然博古通今,仆佩服!”看到赵蕤停下,李南赶紧献上马屁。
“呵呵,石安欲与吾作笑耶?你我皆知,究其缘由便是于汉武之时,儒家董仲舒迎合汉武之志,借帝力,将这天下风气为之一变,当是时也,黄老之学虽为国朝显学,但吾等诸子百家在朝中尚有一席之地“
“而儒家连同法家,借阴阳家五德之说,借汉武之力,意图禁绝百家,从此独尊儒术,从此帝王儒皮法骨,儒生占据朝堂,将吾等百家之人,赶出朝堂,从此苟延残喘于山海之间。”
“山海……”李南突然想起了自己收到的令牌,不由得喃喃自语起来。
“正是如此,诸子百家之人从未忘记如此灭道统之恨,经历道统被灭,门人与门中秘术被儒家所夺之耻,于汉宣帝时,残存百家之人在谡下学宫旧址,成立这山海一门,从此再无百家,只有山海,吾等以山海经中异兽为号,以门中之术为刀,只愿推翻儒家,重现春秋时期百家争鸣之盛景!”
“儒家不除,百家不出!此乃吾山海之首要!”赵蕤虽然背对着李南,但是从他语气上,李南可以想象出,此刻这位平日里波澜不惊的东岩子,此刻他的脸上此刻应该是一副激动的表情,以及掩藏不住的滔天杀意!
所以他才选择背对着自己。
“石安先生,若某所料不差,先生亦是修习管子轻重之术,与吾鬼谷纵横一脉颇有渊源,故此亦为我山海中人。”赵蕤回过头来,笑着对李南说道。
不是,我现在想退出,还来得及么?
李南现在终于听明白了,这个名为“山海”就是汉朝被禁绝那些诸子百家一起成立的复仇者联盟,想要推翻儒家显学的地位,重现百家争鸣的时代。
可是想想自己所熟知的历史,李南心中方了,儒家的破灭,君君臣臣父为子纲的封建伦理统治的消亡,不是在崖山之后,而是在近代
当忠义,仁德等等一切圣贤书上描述的美好品质,在坚船利炮前都不起作用,那是一个不进步就得死的年代,所以才有戊戌六君子肝胆昭昆仑,以血唤国人之举……
谢天谢地,幸好种花家挺过来了,而后世那昭昭盛世,亦如先烈们之所愿!李南穿越之时,伟大的种花家,正像几千年内她经常做的那样,正走在重回同时代第一,成为天下地下中央之国的复兴道路上!
熟悉历史的李南,很清楚“山海”不会成功,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刺客联盟”那样的反抗组织,为民众和统治者所不喜甚至恐惧。
所以听到赵蕤一说完,李南就想退出。
可是,真的这么容易吗?
似乎看出了李南的意思,赵蕤复又坐下,带着审视猎物的口吻,轻声对着李南说,“地府虽脱胎于内卫,而其中之人,皆出自山海控制,而内卫,亦是山海先辈所创!石安先生手下泰煞谅事宗天宫之人,皆是管仲一脉,若非山海之人,为何短短数日之内,地府便可聚集如此多精通算学之士?而那药部,亦是医家隐宗,乃是上古扁鹊一脉。”
“换言之,先生与诸子百家渊源颇深,早乃吾山海中人,只是先生之师怕是未曾告知先生,先生不自知罢……”赵蕤的语气虽然平和而愉快,但是落在李南耳中,确是不啻于炸雷一般!
“自己这还怎么跑得掉!”想起自己和内卫的紧密联系,还有药部竟然是上古医家一脉,李南都觉得自己怕是没办法拒绝加入山海了。
更何况,自己如果说个不字,这位可怕赵蕤会不会自己听到了诸子百家后裔的秘密,选择杀人灭口或者永除自己这个堪称“无双国士”的后患?
“先生高才!”李南真心实意地给赵蕤行了个大礼,表示了自己认命之心。
“哈哈哈,得石安先生加入,吾等平添助力也,天佑吾百家之人!”赵蕤哈哈大笑,仿佛遇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一般,顿了一下,赵蕤还不放心,随即又开口问道。
“不知石安对汉武独尊儒术之举,作何感想?”
“绝大经伦绝大才,
罪功不在悔轮台。
百家罢后无奇士,
永为神州种祸胎。”
李南无法,在这个儒家反对头子面前,背出了后世于右任先生的名诗,虽然他也觉得百家任意一家在儒家的位置,其实做得很难比儒家更好,而儒家能盛行这么多年,他的学说还是有道理的,只是后面的徒子徒孙歪嘴和尚把经念歪了,曲解了圣人本意罢了。
还有就是不断变化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导致儒家思想不能完全照本宣科用来治国了。
“哈哈哈好个永为神州种祸胎!石安亦是眼光卓绝,心系百家之辈!”李南背得这首诗让赵蕤很高兴,于是他一仰脖,如同喝酒一样喝了一杯茶,继续说了下去。
“好教石安得知,儒家谋划百年,其志不小,儒者欲做豢龙之属官,以“礼”削帝者之权,以“仁”限帝者之志,以纲常阻帝者之行,长此以往,帝者为其统治天下之泥塑木偶,兵家为其鹰犬,史家为其刀笔,勋贵为其豢养牲畜,法家为其绳索,自此儒家虽名为臣子,但一言一行皆受万民拥戴,左右天下之势,实为天下之主也,长期以往,万世皆沦为儒家管束,人人皆为行尸走肉一般!”
“咝”想起后世南宋以及之后,代表新兴小地主阶级的儒家知识分子与君王共治天下的情况,那是一个文贵武贱,儒家子弟随意侮辱处置诸侯王和贵族的时代。
特别是想起他们给科学发展带来的禁锢,掐断了资本主义萌芽,李南不由得有些惊叹赵蕤的超前眼光!
看到李南苍白的脸色,赵蕤以为李南也想象出那个无趣到极点的国度,于是他沉声开口了。
“而自汉武之后,便有不少儒者以此为毕生之志,暗成组织,其组织之人代代薪火相传,于汉不过乃范滂,郭太等在野经学大家,其多为太学生尔,于晋便为九品下之寒门,于隋时,已然渐入朝堂,在吾大唐,自太宗科举而兴,儒者已然公然掌握朝堂,意图腐蚀天下尔!今上软弱,便是儒者刻意引导安排所制!”
赵蕤一口气说出了不少的大秘密,虽然这种愤青式的观点,李南在后世已经听多了,但是能被一个古人总结出来,李南依然觉得很有趣。
“与吾山海相似,心怀此志之儒者,更在汉武之时已然结社,意图暗中主导天下,吾等以天下为棋盘,以国朝为棋局,以天下人为棋子,与吾山海,早已斗争数百年也。”赵蕤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让李南心惊肉跳的答案。
“道统之争,百年为计,国朝为注,杀人不见血,其中凶险之处,远胜战场尔。”赵蕤忽然感慨起来。
“与吾山海对抗百年之儒者之社,其等自称”赵蕤突然看向某个方向,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簪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