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贺清桓的举动突然而至不仅顾望一时没反应过来,旁边抱着看戏心态的几个人也没反应过来。
回过神来,周围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贺清桓衣服还是湿的顾望耳廓贴在上面凉意侵袭全身。
引起全身的战栗。
近在咫尺的贺清桓的心跳。
同一频率的,贺清桓的心跳。
一抹血色顺着脖颈爬上耳后直到晕染了整个人。
顾望快烧起来了。
几乎每次贺清桓都能拆了顾望的招,也能接住。
有些慌乱的从贺清桓怀里推开,顾望仰靠在椅背上眼神不敢跟贺清桓对视磕巴道,“听听见了。”
贺清桓的视线在顾望的头顶停顿了一会儿,顾望头顶有两个小旋儿,一个正中一个稍微偏一点。
有两个旋儿的人,聪明,也爱闹腾。
贺清桓眼里漫上浅浅的笑意。
小孩儿是聪明,也是爱闹腾,怎么都没有变。
即使他们中间空白了许久。
“我去测别的了。”顾望边说边站起来走的时候甚至能看出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直到顾望的背影被人堆完全遮挡住贺清桓的视线才慢悠悠的收回他坐下,与面对顾望时的神态判若两人语气冷淡。
“继续测。”
大概是顾望这么直接的“宣示主权”贺清桓又那么心甘情愿的顺着对方后边再也没人敢搞幺蛾子了。
顾望最后才去抽血,大多数人的都把抽血放到了最后一项。
宋之言用面前按着肘弯从队伍最前边挤出来,他看见顾望,跑过来。
“我搞完了。”
“哇有一个姐姐扎得好疼,望望你排最里边那一队,长得好看的那个,扎得最疼。”
顾望往那边看了一眼,问宋之言,“你在她那儿抽的?”
“她前边给我扎了两次,没扎进去,我才到旁边抽的。”宋之言说起来,就开始龇牙咧嘴,当时他被扎的时候表情比这还要夸张。
顾望拿着单子排到了旁边那队。
前面还有五六个人的时候,顾望差不多能看见是怎么操作的,在肘上几公分绑了止血带,摸到血管,消毒,扎针,是专门的抽血管,扎进去后,血液会自动流进管里。
顾望晕针,准确来说,不是晕针,是怕针,从小就有的毛病,他吃过那么多苦,加起来都没有扎针让他觉得害怕。
害怕,恐惧,还有烦躁和嫌恶。
就像是天生骨子里带来的情绪。
顾望抿了抿了唇,掉头回到了队伍最后边。
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克服这种心理。
以前他生病,能熬过去自己好的,绝对不会吃药打针,幸好,他还没生过必须得吃药打针才能好的病。
小感冒什么的,很轻松就扛过去了。
如果到了必须的体检,或者其他时候,顾望通常是脸色煞白,完了后甚至会产生短暂的虚脱感。
第二次,顾望又回到了队伍最后面。
一直在等他的宋之言等了半天,一看顾望竟然还站在最后,震惊了。
“望望,你这,前面是没动还是怎么?”
“”顾望顿了下,说道,“怕疼。”
这个理由全国全年龄段通用,疼痛无法适应,不管你是三岁还是三十岁,甚至一百岁,都不能说,年纪越大越不怕疼。
宋之言忍不住笑顾望,“你怎么还怕打针?多大的人了都。”
顾望小时候也怕打针。
但至少还没现在这么极端的害怕和厌恶。
宋之言拍了拍顾望的肩膀,“望望,别怕,我陪着你!”
于是,宋之言还真的就陪顾望一步步的往前移动着。
顾望前边只剩下两个人了。
他能明显感觉到骨子里在翻腾的恐惧,冰冷的凉意从脚底侵袭到头顶,顾望用力攥着体检单,骨节都泛着薄白。
他前边最后一个人抽完了,护士把管子拿在手里摇了摇,放到了一旁的标本盒里,女生站起来,按着针眼从顾望身旁走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顾望似乎都能闻见空气中漂浮着的淡淡的血腥味,他皱了皱眉,在听见护士的喊的“同学,可以坐下了”才回神。
顾望缓缓挽起衣袖,放到了桌面。
护士在拆棉签,她能看出顾望的紧张,以为面前的男生只是单纯的怕疼,安慰道,“抽血不疼的,很快就好了,你放松,拳头不要捏这么紧。”
顾望的手指慢慢从掌心舒展开,护士才看见,男生掌心中间已经被掐破了皮。
她有点讶异,男孩子也这么怕疼么?
她拿了棉签,沾了碘伏,冰凉的湿意顺着血管延伸至全身。
顾望忍不住闭上眼睛,眼睫微微抖动。
抽血针是一次性的,护士低头在拆的时候,顾望就已经不敢看了。
就算闭着眼睛,他也能想象出,即将要扎进皮肉的泛着银光的抽血针的样子。
他正准备偏过头去不看,
突然被人掌住半边侧脸,强硬的将他头转到了一边,按到了怀里。
鼻息间是熟悉的薄荷气味。
贺清桓站在,顾望坐着,他垂眸看着把脸埋在自己怀里的顾望,轻声道,“别看,别怕。”
顾望挣了一下,没能挣脱,就放弃了,他瓮声瓮气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帮忙测血压吗?”
贺清桓的手安抚般的拍了拍顾望的后背,“有人来接班了,我来看看你。”
熟悉的动作。
顾望才恍然想起以前的事儿。
他怕针怕吃药不是没有理由的,从车祸后,顾望每天各种药,从早到晚的吃,中药西药,片剂汤剂,吃的比饭的次数还要多。
打针也是,往血管里注入的药液,静脉输液或者肌肉注射。他的腿没有知觉,就针灸,不一定扎腿上穴位,人是一个整体,每个部分都相互影响,顾望夜夜都能梦到自己还在扎针,这样的过程,导致的就是顾望对吃药打针产生无法自抑的恐惧和厌恶。
即使贺清桓不去公司了,全程哄着他,陪着他,也无济于事,药最后还是得顾望自己吃,针最后还是得顾望自己受。
即使他哭着说想死,不要吃药了,贺清桓也是抱着他,永远耐心的哄。
到这里,顾望还想起一件极小的事情,他偷偷看见过贺清桓写日记,写日记这种事情显然与贺清桓的性格不匹配。
顾望好奇,悄悄看过一眼。
上面每一页除了日期,就只有几句话。
他很疼,我情愿疼的是我。
我甚至不希望他长命百岁了,我会陪他一起,无论何时何地。
那如果可以重新开始的话,我希望他不认识我,很优秀,我会变成,他想象中的那个贺清桓。
顾望闭着眼睛,心里翻江倒海,他想,自己可能坚持不住了,他想缴械投降了。
或许是那些事已经过去得太久了,又或许是因为贺清桓,顾望没感觉到针扎进去的时候特别疼。
护士看着两人,笑得意味深长,“好了,可以了,下一个同学!”
顾望站起来,自己按着棉签,说了谢谢。
不知道是谁给护士的,还是说给贺清桓的,大概都有。
宋之言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跟上顾望。
什么时候,顾望已经和贺清桓这么亲近了?!
刚才贺清桓从队伍后边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肯定是来找顾望的,可能是来聊聊天说说话,谁料到贺清桓一来,二话不说,就把顾望按进了怀里。
当时连宋之言心脏都猛地跳了一下,不得不说,贺清桓真的很他妈有一手。
班上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外边的雨小了些,但之前雨势太大,学校各处依旧有如江流般的水涌向排水道。
跑道依旧还是那样。
贺清桓撑开了伞,自然而然的递给了顾望。
宋之言默默的走到了一边,他不配。
杨宇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塑料袋,“宋之言,要袋子不要?”
大红色的塑料袋,白色的广告,宋之言接了过去,他跟这个就挺配。
大厅里的人不少,甚至有人就地开始做生意,我有伞,我送你过去,两块钱一个人。
顾望看着他们扫码付钱,“”
贺清桓蹲下后,顾望十分熟稔的趴到了他的背上,手里的伞举过贺清桓的头顶。
大雨滂沱。
身后的那些人怀疑是不是雨太大,起了雾,所以他们出现了幻觉。
“他们在一起了。”
“目测快了。”
“也就是贺清桓宠着顾望,顾望说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其实这,跟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明明有区别,天大的区别,你看,现在这样,贺清桓一点好处都捞不着,那要是在一起了,就可以背一下,亲一个我都替贺清桓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