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一下子从贺清桓肩膀上起来他半边脸被压了有红印子,绷着脸面无表情,装作没听见。
连绵大半天的雨把学校几乎整个的洗了一遍十月底骤然降温。
市的夏天来得迟走得早冬天来得早,走得迟,清晨的风从柳絮般绵软温柔变成了带了细细的针尖。
顾望毛衣外边套了格子衬衫秀气好看。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顾望先坐下,沈诏的身影跟着就出现在了窗户外边他一脸焦急,“快,望望把作业借我抄抄!”
“我们作业是一样的?”顾望跟沈诏不同班,班主任也不是同一个,每天布置下来的作业也不一样。
沈诏还不如找自己班上的。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前几天我们老班一块跟你们丫丫一起吃了个午饭两个人交流了一番他就从丫丫那儿弄来了几套试卷。”
沈诏哀嚎道,“好难好他妈难巨他妈的难!”
顾望莞尔。
最近的几套试卷是丫丫从别的学校那里弄来的提优卷比之前的试卷都要难上很多沈诏刚刚才往上爬做这样的试卷不是一般的吃力昨晚熬到两点都没写完还没写多少,只能指着顾望了。
顾望把自己的试卷从桌子里面翻出来,递给沈诏,“快点做,我们第二节课下了交。”
沈诏激动得嗷嗷叫,恨不得亲顾望两口,他差点跳起来越过窗户抱住顾望的时候,看见了贺清桓眼神不咸不淡的看着自己。
“”
沈诏默默的缩回了手,注意力很快又被顾望的试卷吸引走了。
试卷上面的字算不得很工整,但笔锋凌厉,带有顾望以前潦草的风格,却好看了很多很多。
更重要的是,这试卷,顾望是从桌子里拿出来的,不是从书包里!
“望望,你你什么时候做完的?”沈诏磕磕巴巴的问。
“昨天。”顾望言简意赅。
沈诏,“”
“你好厉害!”作为顾望的头号粉丝,沈诏在震惊了两秒钟后,立马开始吹起了彩虹屁,他也是真心地觉得顾望厉害。
小时候上幼儿园,顾望就表现要比别人聪明,一群小兔崽子被顾望唬得一愣一愣的。
顾望手里拿着瓶酸奶,他咬着吸管,皱了皱眉,“我还没写名字。”
“我给你写,我给你写!”沈诏举着顾望的试卷开开心心的往自己教室跑,“保证把望望名字写得漂漂亮亮哒!”
“”
早上早自习听写英语单词,顾望英语口语一般,之前身边没有留学生交流,平时花在视频对话中训练口语的时间也不多,他的英语,应付考试完全够了,甚至他也能流利的与人交流,但就是不标准。
英语老师在讲台批改高三的试卷,让贺清桓帮忙报单词。
“plane。”
“fl。”
“喜欢上某人”
贺清桓是站着报的,大概是小时候就经常被贺之岩带着跟国外人交流,他的口语很标准,听着跟电影那些地道的英伦腔一样让人觉得舒服。
顾望上课考试都很认真,他没想多的,贺清桓报一个他写一个。
早自习只有半个小时,刚好够报两个单元的单词,英语老师在听见下课铃声响的时候,推了推眼镜,“下课了啊,你们去吃早饭吧,课代表把听写收上来,低于六十分的每个单词抄二十遍。”
顾望继续喝他没喝完的酸奶,他杵着下巴,看着窗外,被忽然跑过来的沈诏吓了一跳。
“这么快?”顾望愣了一下,回过神后问道。
几张试卷呢,语数外都有,语文万变不离其宗,就那么几个答题格式,横竖不会太离谱,难的是英语和数学,早自习才半个小时,就抄完了?
沈诏犹豫不决,眼神闪躲,满脸都写着心虚两个字。
顾望嘴角的笑容逐渐掩了起来,“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沈诏快哭了。
“我刚才抄你作业的时候,老许从后门进来了,我不知道,他把我逮了个正着。”
顾望示意他继续说。
“然后他问我为什么要抄贺清桓的试卷,我说是你的,他不信,他说他最熟悉贺清桓的字了,那就是贺清桓的字。”
“他让我叫贺清桓去他办公室。”
沈诏声音到最后越说越小,低着头,心里难受死了。
他就想抄抄作业,没想把别人扯进来,老许表面好说话,但最不喜欢学生互相抄来抄去了。
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寄予希望,想到老许之前离开教室看自己的眼神,沈诏现在特别难受。
顾望,“”
他是前几天才知道,还在学校的顾望字的确丑得不忍直视,后来出了车祸跟贺清桓住一起之后,整日也无别的事情可以做,贺清桓从公司回来便会陪他练字,笔锋后来变得跟贺清桓的几乎有九分的相像。
如果不是瘦金体,顾望和贺清桓的字基本很难分辨出来。
也难怪老许误会。
顾望摸了摸沈诏的头,正准备站起来去老许办公室解释,被旁边的人按住了肩膀,贺清桓站了起来,垂着眸,淡淡说道,“我去吧。”
每个班主任的习惯不一样,丫丫能接受自己学生成绩不好,但不能接受学生人品学坏,老许在学校是出了名的不喜欢学生抄作业,弄虚作假。
十分钟后。
老许的办公室。
天气冷,办公室里开了空调,老许穿着一件棕红色的毛衣,端着一个白瓷缸子,看见贺清桓进来,朝他招了招手,笑容亲切和蔼。
在看见后面的沈诏后,他哼了一声。
“我听说,你跟顾望,在早恋?”老许开门见山,不过开的是后门,见的不知道是哪座山,这跟顾望早不早恋有什么关系?
贺清桓顿了一下,“没有。”
“虽然我这样说你可能会不开心,而且会显得老师很没有分寸。”老许双手摩挲着缸子,叹了口气,语气深沉,“年轻人可不能朝三暮四。”
老许话一说完,办公室里所有能发出声音的物体似乎都在瞬间失声了。
贺清桓也有短暂的疑惑和不解。
沈诏,“????”
看着眼前两个人如出一辙的疑惑的表情,老许摆摆手,“你们也不用藏着掖着,我知道我们沈诏长得不错,人也机灵讨喜欢,但”
“许老师,”贺清桓很快反应过来,他神色平静,“您误会了。”
“嗯?”老许面露不解。
“对对对,老许你误会了!”沈诏在贺清桓开口后立马理解了老许说的什么意思,他都惊了,老许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怎么会把贺清桓跟他凑一起,沈诏恨不得立马上吊以证清白。
“人是顾望对象,我跟他不熟。”
“卷子是我偷的他的,我的错,你要罚罚我吧。”
老许神色复杂,他不是很懂现在的年轻人。
“这试卷,到底是顾望的,还是贺清桓的?”老许又慢悠悠的问道。
沈诏被老许搞懵了。
老许喜欢声东击西打得别人措手不及,学校出了名的老奸巨猾了,摸不透也猜不准。
沈诏不知道怎么说。
“我的。”贺清桓直接揽了下来,“是我的。”
他在老师们中的形象不会轻而易举改变,但顾望不是,顾望才刚刚变好。
早自习到第一节课之间有一个小时的吃早饭时间,顾望从家里带了,趴着看窗外发呆。
梧桐树的叶子黄了大半了,却还没落完,秋天的萧瑟感越来越浓重,空气也带着凉意。
顾望因为贺清桓受罚,却是在高一下学期那个炙热的盛夏。
暑假前的最后一次月考。
贺清桓临开考前才发现自己准考证丢了,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月考都是自己学校老师监考,贺清桓是学校里的学生,谁都认识,只是个形式而已。
偏偏,偏偏贺清桓的准考证从顾望桌子里轻飘飘的掉下来了。
全班哗然。
顾望不知道怎么解释,下意识看向贺清桓,“不是我。”
顾望写了检讨,没有处分,但第一科考试成绩作废。
虽然考跟不考,成绩区别都不大。
贺清桓的反应,顾望记不清了,真的记不清了,他也不知道那时候有多委屈和无助。
还有难堪。
春困秋乏,发着呆,就开始打瞌睡。
就迷迷糊糊的看见了一些,他本不知道看不见的事情
考完试,贺清桓去找了李舒雅。
“准考证是我昨天给了顾望,我忘了。”少年站在李舒雅面前,身形虽然还稍显单薄,但已经逐渐有了凌厉的轮廓。
李舒雅笑了笑,“你怎么来帮顾望说话了?你不是讨厌他吗?”
贺清桓没说话。
自尊心作祟,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还好,不讨厌,是喜欢。
所以顾望没有处分,没有成绩的那一门是因为写检讨缺考了。
顾望趴在桌子上,很久没有动静,过道那边的宋之言好奇顾望是怎么能这么能睡的,一动不动,他手脚不麻吗?
顾望感觉自己衣袖有湿意,他蹭了蹭,把头又偏向了窗户那边。无限kuex
手机在桌子里忽然开始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