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不是那个爱哭鬼么？”瘟神看到我，一副贱兮兮的表情。

“你才是爱哭鬼。”我没好气的看他一眼。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哭得那叫一个惨啊。”

“你要是敢把我哭的事说出去，就完蛋了。”

“我开始有点儿害怕了。”

“知道就好，我去了。”

“去吧，今天晚上的主题，都放在那里了，你先看看。”

“正常起来不是挺好的，非得贱兮兮的。”

“赶紧去，一会儿主持完，我送你回去，虽然没个女人样，也得保护不被抓去当肉卖了。”

我举起拳头，比划一个要打他的手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听众朋友们，大家午夜好，收音机前的你，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呢？还记得最初的梦想么？梦想、理想，这些词语曾经也在我的字典里出现过，后来随着生活的漫长洗礼，他们越来越像好久不联系的朋友，再次见面依旧兴奋热烈，只是如果你不去主动联系他们，他们也许就永远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中了。有听众打进来，我们一起来听一听。”

“喂，主持人。”

“您好，这位先生。”

“听到你说梦想、理想这些东西，我突然很感慨，我曾经也是个有梦想的人。”

“这位先生，看样子我们拥有共鸣，愿意分享你的故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我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自己彩票能中奖，于是我天天买，月月买，年年买，可是最多中奖没超过五块钱，我觉得老天不眷顾我啊，现在我穷得连馒头都快吃不起了，主持人，你说，这是为什么？”

“先生，我们不能把梦想和理想寄托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们的梦想和理想，应该是通过努力可以实现的。”

“我很努力，主持人，真的，我天天买，没一天懈怠过，我现在很痛苦。”

“我非常能理解您的痛苦，但是这件事，我也爱莫能助。”

“不，我感觉你还是能帮我的。”

“那我怎么帮您呢？”

“你这样，主持人，你先借我十块钱，我再买两注，中了奖，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真的，我车和房都选好了，就等彩票中奖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这位先生，这样吧，我送您一首歌，《恭喜发财》，希望您能够实现梦想，同时也送给收音机前的听众朋友们，愿你们梦想成真。”

我快速的切断电话，因为再说下去，真的不知道还有要干嘛的，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接下来，又接了几个听众打来的电话，基本上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下面，我们来接通最后一个听众的电话。喂，您好。”

“张扬姐姐，你好！”电话那头是一个稚嫩的小姑娘的声音。

“你好，这位小朋友，有什么想要跟姐姐分享的么？”

“姐姐，我想奶奶了，妈妈说，奶奶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没有办法来看我了，可是我真的很想她，妈妈说，你主持的节目，在哪里都能听到，我想你帮我告诉奶奶，我想她了。”

“小朋友，你妈妈呢？”

“妈妈上晚班去了，我自己在家。”

“那你爸爸呢？”

“爸爸出差了。”

“那你自己在家？害怕么？”

“早就习惯了，只是今天特别想奶奶。”

“小朋友，我想你的奶奶一定也非常想你，我会帮你告诉她的，好么？”

“谢谢姐姐。”小女孩听上去很开心。有时候想想，我们如果永远都不会长大，该有多好，即使是谎言，也依然会感谢那个编织了谎言的人。

主持完节目，瘟神站在门口等着我。看到我的神情，瘟神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帮我打开车门。

一路无言。瘟神没有像之前那样叽叽喳喳的，很安静，安静到让我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居然会觉得，这个货也没那么讨厌。

“喂，你怎么不叫醒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居然还在瘟神的车里。

“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又打呼噜又放屁还流口水，好恶心。”瘟神一脸的嫌弃。

“不可能。”我下意识的擦了擦嘴。

“你看吧，我说的没错吧。”瘟神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切，懒得理你。”我不以为然。

“好了，赶紧回去吧。”瘟神看上去也很疲惫的样子。

“嘿，你今天怎么不跟我打嘴仗了？很难得呀。”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那你能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哭吗？”

“不告诉你。”

“切，我才懒得知道呢，我是觉得成天跟一头猪斗来斗去的没意思。”

我“切”了一声，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张扬！”

“怎么了？”

“无论何时，都不要改变，好么？”

“什么意思？”

“要一直快乐下去，不要忧伤，你今天的状态，不要再有了，好么？”

“神经病，我干嘛不快乐？”

“这就好，不然我会心疼的。”瘟神的声音就像蚊子叫。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快走吧。”

“知道啦！”我好奇的看了一眼瘟神，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一反常态啊。来不及深究，我的背影渐渐消失的黑暗中。

第二天早上，到了台里，气氛非常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