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周古道有知遇之恩,于我如同再造父母,但是当年东窗事发,是师父跪着求我带着他的女儿和孙子远走高飞,我不同意但又能怎么办?难道留在周府与他们一同赴死才算忠义?我带着妻儿远走,带着师父的嘱托,今生今世护妻儿周全,岂能不自私?”
老道士说完悲痛欲绝,竟然号啕大哭起来,那眼泪鼻涕齐下,真真是动了真情。
众人静静地看着他悲哭,都不做一言,师妹也始终眼含热泪,又恨又气地看着老道士。
稍后,老道收敛了悲痛,接着说:“我弃张庄于不顾,那也是无能为力啊,谁能治得了这个病呀,它传染速度极快,我妻又怀着孩子,我拖家带口,又带着师父的嘱托怎么能置她们于危险之中?”
“无奈老天不让我圆了师父的遗愿,我还是失去了她们但是,再次与你相见,我决没有不背叛,我原先辜负了你,打算与你一同携老,但是,但是你不相信我,觉得我有二心,我不怪你”
老道士用脏污的道袍擦干净脸面,再次正襟危坐说:“不要说那么多了,速速取盛装鲜血的碗器来,此时此刻,我张化吉对天发誓,我愿意为师妹身死,愿意将自己魂魄离体的那一刻的鲜血奉献给她,请让她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吧!”
说完,老道将拂尘的把手扭转,将尘尾摒弃,露出尖锐的刀头,闪着冷冷寒光。
“不好,快将他手里的利器抢下来!”小书生坐在高处看得清楚,但是纵然他及时看到了老道士手里的刀头,也来不及了,那老道张化吉将那锋利无比的刀头深深扎入自己的脖颈,没有丝毫犹豫。
师妹大惊失色,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完全没有预料张化吉会是这样的决绝,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张化吉的面前,失声痛哭:“师兄,师兄,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旁边的黑衣蒙面人早就围了上来,拿来准备接血的碗,要递给师妹,但看她悲伤地已不能动弹就围在了张化吉的面前。
张化吉脸上的青筋就像要暴裂开来,他双眼圆睁,手握刀头,那刀头已深深扎入脖颈,黑紫的鲜血从刀口处流了出来。
“兄弟,接好了!”张化吉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大喊一声,将刀拔了出来,连刀喷出来的鲜血如同泉水喷射而出。
黑衣蒙面人眼疾手快,迅速将准备好的器皿堵住刀口,看起来轻车熟路。
张化吉依旧坐着,任由鲜血喷流,他只是将手伸向面前跪坐的师妹,说:“师妹,我今世只爱过一个女人,那就,那就是你!”
师妹眼睛通红,双手紧紧捂住嘴,有几个手指的包扎已经散开,露出鲜红的手指,甚至其中一个已经可以看见森白的骨骼,师妹泪如雨下,但却没有伸出手来。
张化吉伸出的手僵硬地伸着,然后撑住最后的气力艰难地说:“师妹,放了她们吧,放了那小书生,你的人生还可以重新来过!”
说完,张化吉直挺挺地向前扑倒,气绝身亡!
小书生此时也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