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乐命人把他们重新捆绑关押,冷冷的说:
“身为军人,你们到这个地步已经尽职了。不杀你们,也别想有优待一说,敢拿去刀杀别人,就要有被杀的思想准备。谁敢造次,我先拿他杀鸡儆猴。”
“你们已经尽职了”这句话让一个清秀的少年哭了起来,其他人即刻怒骂他没出息。
他含着哭腔问道:“甘统领,但凡有一条生路,我也不想打仗。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死人又能过上好日子啊!”
甘乐心里一沉。
任何人的皇图霸业都该在这个少年的诘问面前羞愧。
包括南桓的士兵,所有人都看着她,都想要一个答案。
天老爷,这要怎么说?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只有南北统一才是让战争结束唯一的办法。就算平息了这一场战争,也还会有下一场,就算没有景韬,也还会有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如果北列没有打下南桓,也许若干年后就轮到南桓打下北列,不就看谁更强么。
甘乐沉默了许久,没有离开,也没有呵斥,只是缓缓的说:“靠掠夺更多土地不能够长久支撑一个国家,而一味的抵抗反击也会让国家瘫痪。这必须改变,让百姓从战争中解脱出来,去耕作,去建造,去经商。”
一个南桓的士兵嘟囔着说:“哪有这么容易呀!就算皇帝答应不打仗,两国打了几十年,这些恩恩怨怨也消不了。”
甘乐感觉自己成了“政委”,不过不是在坚定两国士兵斗争的信念,而是在蛊惑军心。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放在国与国之间再贴切不过了。”她笑着说。
两国士兵眼中望着对方的敌意依然不会减少半分。
如果不用担心亲人朋友战死沙场,不用担心家国被毁,而且还能吃得饱,穿得暖,百姓自然不会去计较一些不出名字的仇人,也不会管坐在龙椅上的人姓什么。
但军人是不一样的。
涂州城内只有李承怿和钟将军坐镇,听闻合安郡大捷,两人拍手叫好。
这一年多了,两国忽战忽停,南桓屡屡受挫,步步后退,这是头次夺回失地。
钟将军对传令兵发布施令:“现在薛将军与任将军驻守合安郡,甘统领与刘校尉驻守良邑。”
“令围攻瓶底关的韩都尉和康都尉带六万人前去支援湖邑,务必要将湖邑守住。”钟将军吩咐道,接着对李承怿说:“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李承怿道:“令胡校尉和甘统领速回涂州,如此便可。这里的一切都要仰仗钟将军了。”
钟将军行礼后撸了撸胡子,说:“只要能坚持十五日,宿关自是不攻而破,只怕北列鱼死网破,东路军彭湃杀来......还请您示下,老臣的任务是夺回失地,还是等待.....?“
和谈两个字硬是吐不出来了。
“钟将军戎马一生,莫要自轻自贱。”李承怿噙着笑说:“不如把在东路军来之前把西路军干掉,然后再一鼓作气把东路军也一锅烩了。”
涂州总兵,才刚刚得胜一局便盼着和谈,呵,这满朝文武,有几人真心把家国放在心上?
“老臣哪有那个本身哟殿下!”钟将军吓得连忙下跪,被李承怿扶住了。
钟林却不敢起身。这个太子杀伐果断,做事雷厉风行,谈笑之间取人性命的事儿也不少,太子前两年一直在南疆,直到北列换了景韬成为主将才来涂州,他们谈不上多熟悉,这玩笑话开的太过了,惊得他一生冷汗。
“老臣定当呕心沥血,为大桓蹚一条安宁之路!”
李承怿欣慰的笑了笑:“知兵之将,生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钟将军果然有大将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