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家搬走后,石氏也开始忙碌起来了,小作坊近日接了县里布庄的生意,要的都是精细活儿。本来布庄有自己的女工,实在是这货要的工期赶,才雇了附近村里的几个作坊的绣娘与织娘。江淑心疼石氏操劳,便也去了作坊帮忙,江晚只得将家中事务事无巨细地包揽起来,连山里也少去,一心在家照顾弟妹。
江猛帮不了妻女什么忙,铁铺的生意时有时无,他想了想,还是去了兰溪府找张庭芝。
江潮知道爹去找张庭芝,不免有些紧张,抱着书本却无心读书,一双眼睛不时看着江晚,言而欲止的模样。
江晚不悦,“爹娘那么辛苦,还不是为了供你读书,一直心不在焉的作甚。”
江潮道:“我不是担心爹去兰溪府找张世叔,张世叔又会提起你的亲事么。”
江晚笑了:“你是担心张世叔对爹挟恩自重。”
江潮歪头问:“大姐姐,为什么这么肯定?”
江晚道:“我也不清楚,可我就是知道张世叔是不会这样做的。”
江潮莫名的看着江晚,叹道:“早知大姐姐你这样气定神闲,我就不必替你如此担心了。”
其实,江晚不是相信张庭芝,而是相信江猛,她的父亲向来顶天立地,从不会委屈自己,为难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
江晚在炊烟袅袅的灶台前煮面,烧开的滚水中放入细长的面线,面线晕开,带着白色的粉染,化成浓浓的米色,锅中慢慢散发出面条的香气。
江晚拿起勺子,细细地饮了一口,略烫的温度带着面线的香味,味道还是淡了些,又信手朝锅里散了盐与青脆颜色的葱花。
她头也未抬地对江潮说:“江潮,去擦桌子。面好了,我盛出来给洋儿、汝儿,他们先吃……”
院中有个人道:“能给我一碗么。”
江晚蓦然地看去,竟是温彦望清隽温和地含笑,只身立在院中的桃花树下,素净简衣,穿得倒是有芝林玉树的气质。
“……你什么时候在的?”
温彦望道:“从你的水烧开的时候。”
江晚微微蹙眉,进门都是客,她也没有赶他出去的道理。
“那你等着吧。”
说罢,只能将灶上的面粉重新匀一些出来,再倒上少许的水,十指慢慢地搓揉出一块面团。
温彦望走进了瞧,噙着笑道:“原来,你也会下厨。”
江晚漫不经心的说:“我出生在农家,农务虽不用做,但下厨这些小事,怎么可能不帮父母分忧。”
温彦望道:“我以为你的双手是用来勒马射弓……”
江晚道:“这些我也会,但谁规定,勒马射弓的手不能下厨做饭。彭彦公子,君子才远庖厨,而我是女子,不必守你们的规矩。”
“你叫我什么?”
“彭彦啊,你的户籍不是已经改作彭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