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白虎神君道:“血封最好采取十指之血,你没有法力,只能借助玉骨箫的法力。玉骨箫的用法你可能忘记了,我传你一套使用之法。幸好这里封锁良好,应该不会惊动地府。” 淡淡泛着金黄的简谱映在墙壁上,白虎神君竟也知道这玉骨箫,说到底虽然这箫跟我许久,我却连如何使用都不知,颇有些惭愧。我伸出指尖放入口中,轻轻咬破十指,遂拿出玉骨箫开始吹奏缓慢却诡异的音符。 指尖的血缓慢落入玉骨箫的箫孔中,很快便映出淡淡的青光,我吹的极小心,生怕一个音符吹错了就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青光带着滴滴指尖之血传至水月镜天洒下的结界中,箫声却此时开始急促起来,古镜也在此刻开始震颤了起来。我生怕指尖的伤口愈合,便一手持箫,将另一手的指尖放在白虎神君手中的折扇上重重的划了一道。 从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看出这把折扇不凡,虽未见过白虎神君出手,但猜想大概就是他的法器吧。果不其然,这一道下来伤口竟然深可见骨,十指连心的痛楚让我有了一瞬间的晕眩。看着忽地涌出的鲜血,我赶忙按下了另一段旋律。 水月镜天开始剧烈的摇晃,最初刺眼的光也开始渐渐暗淡下来,曲折的曲调更加的急促,五脏六腑有些疼痛,嘴角竟就这样流出一丝血迹,渐渐竟成股从下颌滴落。我心中自知这是水月镜天的反噬,手中的动作便不敢懈怠,任由口中腥甜辗转到齿间。 细密的汗珠爬满了额头,混着指尖血的青光还在和水月镜天抗衡,曲谱已是尾声,点点血迹已染落于衣衫上,我却突然感受到了胸口的剧烈疼痛,遂猛然吐出一口血。 “落汐!” 宽阔的臂膀扶住了我的身躯,我却盯着水月镜天揪了揪他的衣袖:“我没事,那水月镜天可算是破解了?” 宽大的掌心送出一股夹带着仙法的冷气,水月镜天的光芒已然消失,啪嗒一声落入白虎神君的手里,苍池的那一抹身影也跟着一起消散了。 悬着的心终于可以安稳些,我忙站稳脚步:“事不宜迟,我们快离开这里。” 白虎神君却拉住了我:“真的不要紧吗...”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的身子,可眼下我也只能强撑着答道:“不妨事,只是有些疲惫罢了。我们赶紧去与蝶玥姑娘会合吧。” 索性道路并不曲折迂腐,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冥府的厅堂处。像是怕我身体撑不住,白虎神君特意放慢了步伐。 “我看了看地图,冥府的右后方有一处小道十分隐蔽,想必那就是蝶玥与我们相约之处。”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按了按凸起,那台阶便又隐退至地下的黑暗中去了。 漆黑的厅堂静谧的能听清楚彼此的心跳声,之前安稳的神经一下子便又敏感起来。这么久过去了,地府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冥府是这样,极乐鬼蜮也是这样。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些不正常,好像有些...太顺利了。 对,太顺利了。 前方的白虎神君已经打开了门,可刚踏出的脚却在下一瞬收了回来。 “不好!” 我也下意识后了两步问道:“怎么了?” “门口那两个守卫,不见了。” 不见了?! 四周的墙壁突然就亮起了光,只是这光并不柔和,却是那幽幽的蓝绿色。一股极强烈的冷风便从门口吹了进来,吹的门开开合合。我和白虎神君面面相觑,彼此都明了,怕是这场硬仗在所难免了。 “今儿个我这地府可真是热闹啊。可是知道我地府有喜事,前来祝贺?” 这声音很混杂,男女声,年迈声甚至还夹杂着孩童声。原本空旷的庭院突然便冒出了黑压压的一团阴兵。最前方的几个阴兵抬着一个做工精致的轿辇,从阴暗的上空缓缓落下一个身影,懒散的倚靠在轿辇上,那声音就是从他口中发出。 长长的发丝一直垂落于紫色印花的衣摆上,衣着是华贵了些,可样貌却是十分的普通。虽说我从未见过钧刈的样貌,可还是和我想象中的差了一大截。如若去掉这一身锦衣混入这阴兵里怕是分不出差别。可若不是这一府之主,这话语也太过霸气了些。 “呦,这不是仙界的白虎神君吗,入我这地府怎地也不提前告知我,我好前去迎接啊,这下倒显得地府礼数不周啊。倒不如来杯喜酒?”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小鬼端来一杯酒水放入白虎神君面前。这酒水闻着倒是香醇,我可不觉得钧刈会这么好心,毕竟他应该是知道我们的目的的。 这钧刈眼神游离了几番又落到了我身上:“这女娃娃看着倒也有些熟识,也赏她一杯酒吧。” 又一个小鬼同样端着一杯酒走到我身边。看来这酒必定是有问题,竟然用这番说辞哄骗我,我何时见过这钧刈? 白虎神君却开了口:“客气了,只是今日来的匆忙些没备些厚礼,等过些时日必定送至门上。这酒就不喝了,我和我这小徒还有些琐事没有处理,就不叨扰了,先行一步了。” 我会意他的意思,便跟着出了厅堂。可还没走几步,几个阴兵就拦住了去路。 “酒可以不喝,可属于我地府的东西得留下。”钧刈伸出手指了指白虎神君的衣襟:“水月镜天给我,我可以大发慈悲的放你们一马。” “如果我不愿意呢?” 白虎神君的折扇唰的被打开,声音虽然不大却也掷地有声。我也握着血迹未干的玉骨箫思索着该从哪个小兵下手。 打斗几乎是一瞬间就开始的。几个前排的阴兵挥舞着武器就冲了上来,可惜还没近身就被白虎神君几下打倒在地。又几个阴兵涌了上来,同样以凄惨收场。 我不禁感叹四大神君真是仙界的神一般的存在,虽然只有五成功力的白虎神君却已碾压了这些小喽啰,只是钧刈这一关可能要费些功夫了。 眼见着一批批阴兵败下阵来钧刈竟然都没有正眼看几下,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阴护法,多少年没动过手了,舒展一下筋骨吧。” 一群小兵后突然飞出一浓妆彩衣的女子,三枚闪着银光的飞镖随破空声接踵而至。白虎神君的折扇撇开两枚,剩余一枚却直直的朝我飞来。我躲闪不及,下一刻白虎神君就闪身在我身边一个翻身,那镖便从他脸前横飞了过去,待直起身时,几丝墨发便飘落在地上。 没有等上半分喘息的时刻,一条细长的九尾鞭便甩了过来,折扇立刻相迎,那阴护法虽出手狠毒,招招致命,但对上白虎神君却也很是吃力,几个回合下来也只堪堪打了个平手。 可没有半刻,情势就发生了转变,阴护法越来越游刃有余,反观白虎神君,脚步却有一丝慌乱,好似要落入下风。 神君这是怎么了?眼看着一鞭就要落到他的身上,我慌忙拿起了玉骨箫,诡异的箫声在阴暗的天空中回荡,趁那阴护法乱神之际,白虎神君凌厉的掌风便落到了她的左肩处。 这一掌威力着实不小,竟将那阴护法打出了厅堂,倒在地上哗啦吐了两口血。我还没来得及欣喜,便见白虎神君也踉跄了两步,猛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神君!”我慌忙的跑过去扶起他:“神君你怎么了?” “我...动用不了内力了。”白虎神君停顿了片刻:“那药...那药大概有毒。” 药有毒? 难道说,蝶玥是地府的内奸? 钧刈却在此刻啪啪的鼓起了掌:“真是精彩啊。没想到白虎神君的修为竟然如此深厚,在中毒的情况下竟还如此临危不惧。至于你,”钧刈看了看挣扎着站起来的阴护法:“真是没用,你知道,地府从不养废物。” 那阴护法慌了神,哭喊着爬向钧刈:“我主,看在我对地府忠心耿耿这么多年的份上,请留我一命啊!” 可钧刈却不理会她,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神,那阴护法竟然浑身着起了业火,还没有听到半分哀嚎,竟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我心里一阵凉意,没想到钧刈竟然如此狠毒决绝,对于跟随多年的部下竟然毫无怜悯之意,仅仅是不及对手便被钧刈灭了口。而更让我心惊的是这钧刈的修为竟然高到了如此地步,未见他出手,仅仅是一个眼神,就可以毁灭她于无形,果真不愧为地府之主。 坐在轿辇上的霸主却连眼睛都没有抬起:“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那么下面就请出我们的大功臣与白虎神君见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