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黎花从屋子里面出来,身边跟着娟子,出了门就愣住有点不明所以。 秦桢早就起来了,斜靠在塌上懒洋洋抿着茶,见她出来放下茶杯坐起来:“来花儿。” 黎花将一旁那些人跟东西打量了一遍走上前,在他身边落座:“这是?” “嗯,今天是省亲的日子。”秦桢曲着腿抬了抬手,“我让管家将东西都已经备好了,你在清点一遍,这虽然说岳父岳母都已经不在了,可是大伯和大伯母待你一直都不曾亏待,这往后还是需要他们给你撑着门面的,回门送礼可不能大意了去。” 黎花愣了下,看着那琳琅满目的箱子盒子,回门省亲她当然知道,可这东西都能装两个马车了吧,是不是有点多了。 “秦桢,这会不会不太好。”黎花脸上满意极了说出的话还挺客气。 秦桢笑出声将人圈到怀里,抵着她肩膀:“什么好不好的,爷的就是你的,这往娘家拿孝敬长辈还不都是应该的,送给自家人必须要最好的。” “秦桢。”黎花抱住他脖子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周围伺候的奴婢惊呼声赶紧低下头红了脸,娟子笑容洋溢,对她们小姐这种放肆行为早就已经免疫了。 秦桢心情大悦,将人拖着抱起来:“这时间还早着呢,走,陪我再睡一会儿。”扛着人就往屋子里去。 黎花眼睛一瞪知道不妙,用力晃了几下:“秦桢秦桢,时间不早了,马上就可以出门了,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问题,到最的肉哪里还有扔掉的可能,更何况,这块肉还在秦振嘴巴里。 黎家大院也是大清早就开始忙活,毕竟,这算是新姑爷正式上门了。 黎轩特意休息一天不曾外出,换上一件体面的衣服,就是黎善仁这个大老粗都将自己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一家人只等着黎花跟秦桢回门。 一辆马车远远而来停靠在大门口,帘子掀起来下来一人,是易家少爷。 易长明抬头看了眼匾额转身,伸手:“娘子,我们到了。” 黎果的手同时出现放在对方伸出去的手上,被对方带着下了马车,回头交代车夫两句跟着易长明上了台阶往府中走去。 这两个人还没过了门槛余光就扫了秦家马车往这边来了。 黎果松开易长明打了转回来,站在台阶上看过去,嘴角笑意扬起。 车夫吆喝一声马车挺稳,后面还跟着两辆让黎果嘴角一阵抽搐。 “姐姐!”黎花挑起帘子吆喝一声。 黎果笑容上脸,见对方跳下马车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嗔怒道:“你这都成了亲了,怎么还这么毛手毛脚不知轻重。” 黎花对着她吐了吐舌头,看向上面易长明:“姐夫。” “嗯!”易长明点头,看向秦桢拱了拱手:“秦二少爷。” “姐夫。”秦桢跟着黎花唤了一声。 不知道为何,易长明听到这声姐夫后背就麻了一下竖起汗毛,秦桢喊他姐夫他有点接受无能呀,咳了咳应付过去。 秦桢见他那德行只是似笑非笑挑眉扫过,看向自家媳妇儿:“花儿,我们进去吧。” “对,进去。”黎果赞同。 院子里,黎富仁带着黎轩已经候着了,见两个孩子同时回来了心情大好。 房间里,齐氏带着黎花和黎果说着知心话,黎富仁跟两位女婿还有儿子去了前院。 “他对你怎么样?”齐氏放下杯子就急切的问道。 黎花抿了抿嘴角:“大伯母放心,秦桢靠得住。” 见黎花面上的表情确确实实是那新婚喜悦,齐氏心里头终于松了口大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你婆母呢?”黎果歪过头来问道。 黎花笑了笑:“姐姐,那温氏虽然说对我不是很满意,可毕竟我是秦桢娶回去的,那已经是秦府正经的二少奶奶,她便是有不喜也不能明着说什么做什么,但是背地里若是做什么,秦桢也不能由着她。” “这倒是。”齐氏点了点头。 黎果轻皱眉:“你这性子向来急躁冲动,你如今嫁了人,遇事需要学会忍让隐藏,不能将什么都放在明面上了,这样,才不容易吃亏。” “姐姐,我都明白。” “还有那个吴琴,我这心里总是有点不安。”齐氏握向黎花的手轻轻道。 黎花一点都不在意:“大伯母不用担心,她吴琴又能翻出什么大浪,更何况是在秦府,她是大少奶奶,跟我们也不在一个院子更不需要天天见面,她能怎么样呢。” “话是这么说的。”黎果严肃交代,“小心着点没错。” “嗯!”黎花乖顺的应了声,继而一愣转头看向齐氏笑眯了眼,“大伯母,我可是听说银铃这段时间总是往我们黎花大院跑,可是有什么意思了?” 齐氏一听愣住,接着笑的嘴巴都合不拢。 黎果也确实听到了点这方面的,本来还好奇的很也很惊讶,今天还想着一定要求证一番,此时在看齐氏的反应还有什么需要求证的,嘴角情不自禁弯起来。 “大伯母,你这样说是说明很满意吗?”黎花对银铃要做自己大嫂可是一点意见都不会有。 她一直都觉得银铃这个人虽然比她小,但是很有主见也有手段,并不是因为南风,而是真的喜欢。 黎果皱了皱眉:“只是,据说这婳茶楼兄妹不是汝阳人士,老家是哪里的娘亲问过吗?” “嗯,我问过,据说他们祖上还出自京城呢,本是做官的,但是后来家族没落了,人员凋零慢慢分散,最后也就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她们这些年也去过很多地方,走走停停,之后便留在了汝阳也不打算再走了。” 黎果低着头听着,表情没什么变化,听完点了点头。 黎花一拍手:“这样也挺好,我觉得大哥也不需要什么温婉端庄的女人,银铃就很好,往后也能跟着大哥闯南走北能吃苦,这样最好不过了。” “瞎说什么。”齐氏嗔怒笑道,往两个人跟前凑了凑,“这件事你大哥压根没有挑明白,但是我这个做娘的好歹是过来人,那银铃看着你大哥的表情自然是不会错,你大哥也明显不排斥,但是要真说有什么还需要他们两个人挑明了说才行,我这个做娘的,总不能插手去管,免得生出麻烦。” “这也是。”黎花点头,很快道,“这容易,大伯母问问大哥的意思,我再去问问银铃,只要他们都有这个心思,那自然是该水到渠成。” “对对对,我也是这个意思。”齐氏跟着符合。 黎花笑眯了眼歪头:“大伯母,看来对这个外来儿媳妇儿很满意呀。” 齐氏笑着瞪了她一眼重新坐好,撑着胳膊看向黎果又看看黎花:“是挺满意,没那些娇小姐的傲气难缠,而且,很会说话也会办事,性格直爽坦诚,总归,我是越看越喜欢,模样也是出挑的,配你大哥,够了。” 黎花点了点头抿着嘴角。 黎果轻笑:“只要大哥和娘亲都满意了,这件事就着手去办。” 齐氏又突然面色一沉严肃下来:“就是还有点其它的小麻烦。” “怎么了?”黎花转头先问道,黎果也抬头看过来带着询问。 齐氏将两个人看了看:“可不就是那个陈家。” “陈家?”黎果有点惊讶。 黎花手握住扶手冷笑声:“他们想干嘛?” “那个高氏已经来黎家大院很多次了,就是为了他们家女儿跟你大哥的事情。”齐氏愁眉不展。 黎花笑出声来,懒洋洋靠在椅子上讽刺:“怎么着了,他们陈家是不是做生意做傻了,这年头,生意能谈这婚姻大事也能谈了?难不成他们家那个女儿已经烂到这种程度要让他们往外推销才成?问题是,还要强买强卖,哈哈,笑死人了。” 只不过,眼中不曾看到丝毫笑意。 齐氏拍了拍她胳膊:“你别生气呀,我这不是也没松口,这几次来我都是敷衍着,但是我看那个高氏真的挺不好惹,在汝阳城也一直都是个不吃亏的,再说,你大哥这些年跟陈家一直都有着生意上的走动,这要是得罪了…” “怕什么?”黎花讥讽,“难不成没有陈家黎花大院的生意还不做了?再者说也不差他们陈家一家。” “娘,黎花说的也没错。”黎果抬头淡淡道,再次继续,“这种事情可不是能够委屈的,这是大哥将来一辈子,再说,那个陈朵儿女儿也不喜欢,并不是能够掌家的人,最主要的是大哥不喜欢,若是不喜欢那便是一对怨偶,黎家大院还何来安宁?” “就是。”黎花跟着符合。 齐氏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叹了口气也是无奈的很,她这几天应付那个高丽脑袋都疼了。 黎花抱住她胳膊笑了笑:“不用担心呀大伯母,听我的,无视陈家,我明天就跑一趟去找银铃,问问她的意思,我看,她也八成是对我大哥有意思的,不然,干什么县引擎老往黎家大院跑,她可不是那么清闲的人,所以,你只需要问问大哥这边的意思,一旦确定,下聘提亲,早日成婚,我就不信陈家还能有什么注意打。”话落翻了翻白眼。 齐氏松口气笑着道:“嗯,这样也好。” 前院大厅,黎轩易长明和秦桢坐在下方两排,前面的是黎善仁。 黎善仁从茶杯上抬头皱眉看向秦桢:“府衙那边你可有点消息?” “嗯,前两天专门还跑去一趟,他这次虽然大难不死,可也要把牢底坐穿了。”秦桢弹了弹衣摆冷声道。 黎善仁多少有点惆怅,毕竟是自己弟弟。 叹了口气:“他小时候性格不是这样的。” “人都是会变的。”黎轩抬头冷冷淡淡道。 黎善仁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重新低下头,显然,也是赞同这个说法的。 “那柳氏最近一直处于经营不善,想必大哥手头最近收地契已经收到手软了吧?”秦桢抬头看向黎轩笑眯了眼。 黎轩看向对面笑着道:“你又打什么主意?”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怀疑弟弟,不过,弟弟确实有点事情跟大哥说道。”秦桢嬉皮笑脸突然严肃下来。 黎轩也正色起来:“你说。” “如今汝阳的局势大概可以分成极快,秦记,黎记,易尚陈商,并不是我要夸大,而秦记确实越做越大更是冠有皇商,每年的军需订单虽然都会进行一次争标,但是最终结果大家想必也都是很清楚,再有,如今我们秦家已经打通海外交易通道,占领波斯,南域,中枢三大要塞,汝阳虽说物资丰厚,可毕竟太有局限性这些大家也都应该很清楚。” “然后呢?”黎轩扬眉笑问。 秦桢轻扬嘴角:“大哥,我秦桢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娶了黎花,自然也希望黎花在乎的人多风风火火,生意兴隆,所以,我有意跟大哥合并联手,我们一起将生意做的更大,这海外交易通道我愿意分大哥一份。” 黎轩眉梢这次直接竖起来了,眼睛睁大几分,没想到秦桢着么大方。 易长明都吓了一跳,这做生意谁不想占鳌头,秦桢这个决定等于是把自己手里独一份的肉分给了黎家大院,心跳都漏了一拍。 黎富仁猛然抬头诧异看向秦桢,半晌赶忙道:“秦桢,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不能轻易决定。” “大伯。”秦桢回头,“不瞒几位,若不是因为黎花,我是真的无心插手秦家任何事,人生在世难得几回逍遥,毕竟,那么短。但是为了她我不得不争,因为,我不争就会被别人呢欺压,我不争,便会成为手中算计棋子由着宰割,我不争,便只能眼看着自己想要的不可得,所以,我想争,我想争取所有我想要的。” 上辈子,他让着,躲着,自以为逍遥自在却丢了最重要的‘东西’。 秦府,东厢主院。 书房里。 “你打听过了?怎么样?”秦风放下毛笔抬头看过来。 林路皱了皱眉:“他估计这辈子都要待在牢里面了。” “可有什么办法?”秦风指腹摩擦着桌面思量。 林路有点不理解:“少爷,这黎广善也没什么大作用,蠢得像个猪,连个黎花都斗不过,我们完全可以不需要他。” “你不懂。”秦风浅笑。 林路确实不懂,他甚至发现越来越猜不透眼前这个人。 秦风抬头看过来笑容依旧:“人呐,越是这种蠢笨的越容易疯狂,一旦疯狂哪怕你手段非凡都难免失足,你猜猜,现在被关在那牢里的黎广善会有多痛恨黎花跟秦桢,若是让他出来,还不是穷途末路闹个鱼死网破?” “少爷!” “我也没说要用他做什么大事,只不过嘛,我那弟弟有多稀罕那朵‘梨花’你也看到了,我这不是也没有办法嘛,他可是越来越难以捉摸控制,这跟软肋我又在呢么能方放过。”敲打桌面手指突然一停。 林路也终于反应过来,抬头直直看着对方一字一顿:“少爷这是要攻他最弱的地方。” “戚,人呐,最可怕的就是无所畏惧,他什么都不怕,死都不怕你又能将他如何?可是如今不一样了,他整天将那个黎花护的紧紧的,主要是有那么点伤残还不是致命打击?”冷冷一下眼中流光阴毒。 林路恍然吸了口气,半低下头:“少爷英明。” “别拍我马屁,还有,让你之前送出去的信件怎么样了?那位爷怎么说?” 林路看了眼秦风又低下头:“信已经送出去,那位爷交代过,今年见到的盈利必须再涨三成,否则,以后断绝合作关系。” “三成?”秦风面上一变。 林路抿着嘴角也是满脸凝重。 秦风冷冷一笑:“果真是狼子野心,这么贪心都不怕噎死他。” “少爷,都这种时候了我们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那位爷好歹重权在手,想想您的打算,不过是一些银子罢了,身外之物。” 秦风手指抵着桌面已经发白,咬牙切齿:“银子那也是我辛辛苦苦挣回来的,一开始还真没能看出来还有如此贪心的人。” “少爷,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什么金贵没见过?贪更是与生俱来,不贪,又怎么会有他们的今天。”林路看着秦风一字一顿。 秦风慢慢平静,是呀,他也贪,若是他不够贪,怎么能从一个外来户变成秦家大少爷,又怎么能从人人看不起的野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如今秦府大半可都是在他手中。 想到这好受很多,低下头看着自己桌面上写的那个大大的静字,指腹摩擦:“回信给他,只要答应我的事情能够做到,钱,不是问题。” “是!” 中堂主院。 秦信斜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屋子里燃烧着味道特别的檀香。 温氏被汪妈扶着进来,手上还端着汤盅,找点周围伺候的人退下自己上前。 “老爷,补品都好了,吃了在休息吧。”将汤盅放在一边闻声开口。 秦信抬了下眼皮看了看,深吸口气端过来捧在手里。 “老爷在想什么?最近可是有很麻烦的事情?”温氏在对方身边坐下贤惠询问。 秦信面容严肃直直看着前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这西街库房昨天晚上出了点问题,这送往波斯的一大批货都浸了水,这可是个很大的麻烦。”话落叹口气很忧心。 “缺多少?”温氏担忧道。 秦信皱眉没有出声,将手里的汤盅又放到了一边再次沉默。 “风儿可知道这件事?” 秦信沉声道:“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他过去了,我也交代他了,看能不能从其他商户或者店铺先填补出来,不管怎么说,我们不能毁了信誉,波斯那边市场第一次合作,若是不能按时交货影响会很大。” “怎么会这样?有没有查过到底怎么回事?”温氏皱眉。 秦信面色一沉:“这桢儿也不知道近几日在做什么,这库房本来就在他管理之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的人还不在。” “老爷不要生气,今天不是黎花省亲的日子吗。”温氏拍着秦信因为愤怒起伏的胸膛。 秦信脸色依旧不好看,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 “损失很大吗?”温氏询问。 秦信动了动嘴角:“损失银子秦府何须要怕,只怕损失的是那诚心。” “老爷就不要担心了,风儿一定会将这件事解决的很好,不管怎么说,目前都要先将对方的货物交出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