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烛光很亮,有时候跳跃几下烧的噼啪响。 这在屋子里伺候的人低着头也不敢发出什么动静,余光偶尔看向桌子旁用着晚饭的女人,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一脸疑惑。 吴琴端着一盘子酸黄瓜不停地往嘴巴里塞,口齿间都是那酸的流口水的味道,吃到最后牙齿已经找不到只觉,舌头更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但是,她依然不放弃的往嘴巴里面塞,感受着那种让她撕心裂肺的滋味。 碧荷擦了把眼泪鼓足勇气上前:“少奶奶,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这东西不好吃的,你不要吃了,求你不要吃了。” “滚!” 吞咽下嘴巴里的东西,吴琴含着眼泪低吼一声。 碧荷噗通跪地:“少奶奶,你吃点别的吧,这东西吃多了胃可就毁了,您听奴婢一句吧,若是不痛快…您若是不痛快打奴婢骂奴婢都可以,但是不要这么糟践自己。” 吴琴慢慢转头,俯视着地上仰头痛哭的碧荷,眼泪低落咧开嘴咯咯咯一阵笑,继而哽咽:“她们…她们都怀孕等待生子了,碧荷,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我心里苦,明明那么努力,明明用尽了办法,可是…可是就是没有动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少奶奶!”碧荷向前跪了两步抱住吴琴的腿。 吴琴崩溃大哭,将手里的盘子砸在地上,周围奴婢吓得齐刷刷跪地。 门帘同时被人挑起,秦风进入看到这番场景一愣,接着面无表情靠向吴琴的位置,扫了眼股落在地零散的极快酸黄瓜抖了下眉梢心中了然。 “大少爷!” 秦风只是冷淡的扫了一圈动了动手:“都下去。” “是!” 碧荷看了眼坐在椅子上都不打算动的吴琴,有点担忧,又偷偷看了眼伟岸俊朗的大少爷,咬了咬唇瓣离开房间。 秦风漫步上前站在吴琴身边,手指在桌岩磕了磕:“晚饭就吃这些?”目光再次扫罗地上的酸黄瓜,悠尔一笑,转过身伸手贴着吴琴还带着眼泪的脸颊,“这么委屈?” “不要碰我。” 秦风手上落空僵在原地,凝眸看着堵着气冷着脸的吴琴,很快恢复平静收了手,转身做到了一边弹了弹衣摆重新看向吴琴。 眉眼深邃俊朗,可透着一股与他外表不符的阴鹜:“你这么闹腾有什么用吗?生不出来那是你自己没本事,怪别人有什么用?” “是我没本事吗?”吴琴听言激动咆哮,红着眼瞪着秦风,“秦风,你摸着自己良心还敢说这样的话吗?是我的错吗?我何其不想做母亲,如果连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我这个女人还算什么女人,还有什么意思。” 听着那歇斯底里的尖叫,秦风能感受到吴琴的崩溃,动了动唇瓣却没有出声。 吴琴大笑几声眼泪决堤:“可不都是你那些避子汤,你为什么要给我吃避子汤,大夫的话你没听到吗?你没听到吗,身子毁了,身子骨毁了都是因为你的避子汤,秦风,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身为女人,又是这种豪门大宅中的女人,若是不能孕育生子便注定地位不保,吴琴为不能做母亲绝望痛苦的同时更为自己的将来恐慌。 秦风手指颤了颤慢慢蜷缩,看着吴琴心里头也不是不愧疚,但是很快,又是一片冰冷:“大夫虽说有受了损害,可并不是绝对,不是也跟你说了需要温补汤药慢慢调养,你着急什么?你有什么可担心的?你现在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我交代你的那件事怎么完成。” “你当我是什么?”吴琴哭着冷笑。 秦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向吴琴不曾出声。 吴琴嗤嗤笑了几声,端坐着身子抬着下巴:“秦风,我吴琴也不是那没脑子的,你利用我达到你的目的,我吴琴能得到什么?你能给我吴琴的又是什么?这种赔本买卖还真是不做也罢。” “你想怎么样?”秦风眯眼冷声质问。 吴琴撑着桌子笑的花枝乱颤,但是眼泪就没有停止过,突然笑声诧然而止凝视着秦风:“你想让我替你做事,想让我替你扳倒黎花,你是最后的赢家什么都有了,可是我吴琴呢?孩子能不能生下来那都是问题,所以,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明确的保证,你若成功,秦家主母的位置永远都只能是我吴琴。” 秦风眯着眼与对方对视,嘴角弧度清淡。 吴琴也是毫不退让,她只是争取自己该得的。 “好!” 吴琴表情怔了下,皱眉看着秦风并没有说话,只是有点意外秦风答应的这么干脆。 秦风从椅子上起来弹了弹衣摆,低下眼睛沉默了半晌上了前,抬手摸了摸她额头:“真是傻瓜,一天尽是胡思乱想了,不是已经跟你说过,我秦风的妻子永远都只有你吴琴,任何人都不可取代,你只需要安心待在我身边就好。” 清清淡淡的一番话,可却让吴琴身子颤抖下陷入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秦风笑了笑:“虽然我秦风做事不择手段,可是男人,若是没有狠心又如何能够成就大业,但是对女人,尤其是房间里的女人,我秦风还知道女人娶回家是用来疼着的,你何须想那么多不该想的,秦家大少奶奶这个位置,除了你还能有谁?” 吴琴茫然的听着,承认心里头受到的冲击不小,但是潜移默化下还保存着一丝冷静,那便是,秦风绝对不是什么重情之人。 深吸口气已经冷静下来,吴琴虽然不能说十分聪明,可绝对不是蠢笨,对着面前人温和一笑:“你说的,我信。”他们争执,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与其如此,不如见好就收。 秦风扯了扯嘴角:“行了,你也不要着急,我们彼此也都还年轻,大夫说了,只要你好好将养,多用滋补温和的药物是会怀上的,目前,我们要做的不是应该将秦府真正掌控才对吗?” 吴琴抿着嘴角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秦风声音更柔和了几分,靠近她包裹住她双手一字一顿继续诱哄:“琴儿,你真的就那么甘心让秦桢跟黎花兴奋恩爱一辈子?你就那么甘心看着黎花生下秦桢的孩子?琴儿,你忘了是谁让你受尽了委屈跟痛苦,又是谁让你成为汝阳城的笑话,由人谈论?” 这每一个字都像是一种枷锁套牢在吴琴心口上,慢慢将她理智吞噬。 黑夜下,一辆马车缓缓向前行驶,在路途尽头之前一个转弯进入悠长的巷子,最后停靠在一座别院外。 天色很暗,看不清楚下来的人是谁,但是身姿挺拔高大,对方抬头看了眼宅门的匾额才抬脚上了台阶。 咣咣咣! 咯吱。 大门敞开,是一个半老的管家,揉着眼睛懒洋洋看出来。 来人目光如炬声色暗沉:“这里是黎家别院,对吗?” 管家认识面前人,应该说,汝阳城没人不认识,赶紧客气的点头哈腰:“是是是,这里是黎家别院,不知道您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么晚来打扰真的很抱歉,不过,我确实有急事寻找黎三夫人,请你通报一声吧。” 管家有点恍惚,他毕竟是一个下人,但是面前人对他也着实客气,也更加汕媚热情:“好的好的,请您稍等,我现在马上就去通知我们家夫人,您先请进,请进。” 来客往大门内深处看了看,对着管家点头,挑起长袍跨过门槛进入,步伐向前下了里面的楼梯,伴随着轰隆一声沉闷的响动,阻隔了两个世界。 秦府,前院书房。 黄豆般的火苗跳动,让屋子里的影子不停地跟着晃悠,从外面看还有点吓人,但是里面,与往常一样充满肃穆墨卷之气。 桌后,秦信目光深沉,面庞棱角锋利,双手交握斜靠在椅子上,锐利的眼看向正面位置。 秦桢似笑非笑挑着眉梢:“父亲现在可信?”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秦信皱眉询问。 秦桢将视线移开应该是思量这个问题,守在膝盖上敲打几下突然一顿冷冷道:“父亲可还记得儿子出热的那次急诊?” “嗯!” “就是那次开始,儿子本来并没有多想,后来将有些事情联系在了一起,那天夜里儿子是与大哥一起出门的,可是路途经过秦府仓库的时候遭人暗袭,那重重一击让儿子差点丧命,不过好的是,儿子大难不死。”话落,秦桢抬头面上讥讽。 其实,一切都在上辈子早已看透,而这辈子重生归来正好遇到自己被秦风算计躺在床上养伤一段日子,对外,他都一直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 “你的意思?”秦信倒吸口冷气。 秦桢冷笑:“可不是,爹,你其实自己也可以想一想,这些年来大哥的所有举动跟做法,还有,目前我们秦家除去你交给我的那些,还有多少是在你自己手里?” “我…”秦信动了动唇瓣缺乏不出一点声音,后背都是凉的一直冒着冷汗。 他还真是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即使有偏心,可对秦风也是打心里当做亲儿子抚养教导,更是从不吝啬将秦府生意交给对方管理,可如今得知这一切都不过是那人狼子野心的谋划,愤怒是一样,恐惧更是一样。 秦桢扯了扯嘴角:“猜得不错,海上遇难也是他一手计划的,恐怕这些年来他都想着让儿子去死,只不过没有那个机会,第一次的暗袭儿子逃过一劫,不但没死让他称心如意更是看透了一切开始与他明争暗夺,他有了更强烈的危机感,才有了这件事情发生。” 话落没等秦信在说什么笑了笑,这笑声讽刺的很:“他第一时间就在查找印章的下落,爹,目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秦信身子发抖,若是以前他可能还会犹豫点去查查,但是如今,经过中毒事件他还有什么怀疑的。 咽了咽口水:“你母亲…” “母亲?”秦桢嗤笑声看向秦信,眼中冷芒覆盖只有黑暗,“爹,她何曾有真正将我当做是她的儿子?曾几何时儿子与你也是一样,她温柔善良,贤惠端庄,只可惜了,那一切的皮囊之下藏着的是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毒和狼子野心,她心里眼里恐怕都只有她所生的那个儿子,为了她儿子,什么都敢做。” “可是…”秦信双手颤抖,对于温氏他真的有点难以接受。 那个女人当年与他初次相遇,独自带着儿子生活,那样的坚韧和善良打动了他,不顾一切将她娶进家门打算给她一个一靠,一个家,她也确实没让自己失望,十几年来都为这个家付出,全心全意。 “爹,你是真以为她过去不肯生孩子是为了保护我?呵,可能,这个谎言也就只有我们信了。”秦桢冷笑,上辈子他也真的是信了。 秦信表情僵硬:“你、什么意思?” “儿子察觉到一些矛头就不敢再轻易信任,私底下查过很多东西,她一开始进府是抱着什么心态儿子不知道,但是,为了我从而放弃孕育子嗣这个说法却是真正的一个谎言,而且,荒唐至极,她不过是在生秦风时落下了病根,又被当初的夫家不曾善待从而加重,以至于落下不能生养的毛病,爹,你对这件事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一个女人,就算她何样的善良都不可能放弃做母亲的权利,更何况是温氏这种野心勃勃的。 秦信瘫软在椅子上已经不知道怎么反应,眼睛直勾勾看着秦桢。 秦桢已经面无表情,虽然觉得很残忍,可他认为,时机到了。 “爹,她如今的怀孕都不是真的。”这句话,绝对是一道惊雷。 秦信面上直接泛青哆嗦起来,用力握着扶手瞪圆了眼睛。 “知道这个事实对于你很残忍,但是我不得不让你提前知道,那个孩子,根本不存在,都不过是她跟秦风之间的一场计谋,以药物造成假孕现象,待来年生产之际再做移花接木之事,想必,他们现在都已经找好代替的孩子。”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秦信脸色难看的好似死了人,唇瓣动着不听反复念叨。 秦桢低下眼睛不以为意,从椅子上站起来:“经过这么多事,你也算是亲身体验过一次,他们能不能干的出来想必你心里都是很清楚的,但是,我希望爹能够提前有个打算,今天这次长谈儿子只是想让爹知道一件事,从今天开始儿子不会再谦让纵容,会用绝对的手段将不属于他们的全数收回来,但是你要怎么做,儿子管不着。” 秦信动了动嘴皮子可是没说出话来,只会看着秦桢满目痛苦。 “爹,儿子从一开始没想过要争得,若是他是个好大哥,儿子愿意秦家让给他,若是她是一个好母亲,儿子更愿意放在心底敬爱,可惜,他们都不是。” 房间中,黎花斜靠着床头打瞌睡,她在等着秦桢。 听到通报声,黎花立刻清醒了从床头站起来,秦桢也已经进了屋子,见她没睡皱了皱眉头,一边解着衣服一边心疼的教训:“不是跟你说了自己先睡,怎么还等着呢。” 黎花见他靠过来,伸手接替他给他解扣子:“你不在,我就是睡不踏实。” 秦桢心里头暖了下熨帖极了,身上外衣快速拖下带着黎花上了床,扶着她躺好自己也躺下去将人抱着柔道怀里,抵着她额头。 “这下好了 ,乖,快点睡。” 黎花闭上眼睛满足的翘起嘴角,身边多了这么一个人就是安心了很多,闻着熟悉的味道困意再次袭来。 突然想到了什么瓮声瓮气:“秦桢,爹那边怎么样了?” “该说的都说了 ,我要做什么也不需要再跟他商量,这个秦府,也是时候变动变动了。” 黎花听言睁开了眼睛,一脸凝重盯着面前人下巴:“秦桢,你想要做什么?” “能做什么?自然是告诉他们,这个秦府谁才是当家做主的人。”秦桢眯起眼睛抱紧黎花,似笑非笑道。 黎花似懂非懂,当然,她才不管秦桢要做什么,内心坚定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贴上对方胸膛闭上眼睛舒坦的叹了口气。 “嗯,这个我信你做得到,那个秦风跟吴琴也不是善罢甘休的主,温氏又计划了这么久,应该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够瓦解的。” 秦桢轻笑声低下头,亲了亲黎花的额头:“我们怕什么,她们也都不过时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真以为自己坐下的事情天衣无缝了。” “咯咯咯!”黎花先是脆声笑了笑,抬了下头掀了点眼皮嘟囔,“那个吴琴就是个代表,这两天有事没事喜欢往我跟前凑,她可是无时无刻都在想尽办法找机会,啧啧,我都替她着急,真想说一句:喂吴琴,不然你把那药给我吧,我自己吃满足你,哈哈哈哈。”这话说完,黎花就笑的睁开秦桢滚起来。 秦桢忍俊不禁也笑了起来,赶忙伸手将人又拖回来,在她屁股打了一下:“我可告诉你,玩归玩,不许以身犯险让自己吃亏,不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听到没有?” “是是是,少爷的话妾身遵命。”黎花抱住秦桢的胳膊故作畏惧的奉承道。 秦桢见她如此喉咙一阵滚动,突然一个转身到了黎花上面。 “呀!”黎花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秦桢已经不管不顾开始在她身上摸索,速度特别快抽了她腰上腰带,黎花一双眼睛瞪大面庞潮红,咬牙切齿低吼:“秦桢,你给我规矩点。” “乖,没事的!” “你疯了,我的肚子…嗯”黎花斥责变成了从喉咙冒出的叹息。 秦桢轻笑几声,指腹温柔的摩擦着黎花脸颊,抽空抬了抬头鹰眸璀璨邪魅,嘴角含笑宠溺道:“放心吧,大夫不是说过了三月便能同房,我会很小心很小心,很温柔很温柔。” “秦桢!”黎花动了动身子眼中含泪。 秦桢从高处俯视着下方,双手慢慢滑落入了她手掌,两人十指紧扣,凝眸深情对视,将黎花此时此刻的所有神色与动情表现都尽收眼底,嘴角弧度加深,眼中宠溺浓烈,再次俯身贴合在她耳边轻吻舔抵,低沉的喘息中都是入骨缠绵的呢喃。 “花儿~花儿~花儿” 后面的话像是叹息可又那样的清晰入耳,黎花脑中开始空白,只能顺从对方的举动跟引导,脑海中跳跃着各种画面,来回穿梭交织不休,前世今生,爱恨情仇,而今,面前的男人才是她需要紧紧抓住的唯一,红唇轻扬,笑意虽然清浅却付诸一切。 很快,帷幔散落下来遮挡住两人身影,只有彼此抵死纠缠的残影在上方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