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三少爷开丧却闹出了这么大一件笑话,吴家二小姐也就是秦府大少奶奶,居然跟宅中奴才在仅一墙之隔的厢房中苟且,还让那么多客人撞破,这下子,不光是吴家丢人现眼,秦府也掀起轩然大波。 秦府,前院大厅。 此时,大厅中外面站满了人,两排太师椅上分别端坐着四位上了年纪的老者,都是青灰色长褂留着点白胡子,目光如炬,面上布满皱纹。 其中年纪最大的一转头,看向地面上跪着披头散发的吴琴:“吴氏进门时间不短了,先不说不曾孕育子嗣,居然还做出这等子让秦府蒙羞的下作事,就凭这一点,足够沉塘。” “凭什么?”吴琴抬头目呲欲裂。 那老者没想到吴琴还敢这么凶的顶撞自己,一拍扶手怒喝:“就凭老夫是这秦府族长,虽说这是你们秦府的家事,可这关乎的是我们秦氏一族的声誉,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难不成我们秦府还要养着供着?吴琴,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你这般不要脸的勾搭外男,还是一个奴才,你真是让我们秦府蒙羞,死不足惜。” 这族长属于秦信叔父辈,向来也很少插手秦府的事情,只要孩子们兴旺发达他们做长辈的也就高兴,但是,这种让他们祖上无光的事情,绝对不能这么善罢甘休。 吴琴脸唰就没有了血色,在地上一阵乱抓转过身子,慌乱的看向站在另一边的秦风:“秦风,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我是被人陷害的,被人算计的。” 秦风双手藏在袖子下还在不可抑止的颤抖,冷冷凝视着对方,任由她哭的肝肠寸断都生不出丝毫怜惜,他也想替面前女人辩解,可是那么多证据,详细的地点,每一次的时间都能准备对上,还有…还有那贴身的物件。 秦风冷漠的慢慢移开视线,不再看地上的女人一眼。 吴琴身子彻底软了,瞪大眼无声落泪看着无情的男人,大厅中一时间死寂沉沉,吴琴跪坐下来开始放声大笑,笑的癫狂,笑的身子乱颤。 “啊!”一声嘶吼,双手握拳拱起身子,尖叫着,“我真是瞎了眼,我真是蒙了心,会相信你这个男人,会以为你能将我保护,我一步步听从你的指挥,一次次顺从你的意思,可是到头来呢?我被人陷害,我被人陷害你却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 这声音,喊得好似喉咙都破了。 秦风皱眉冷冷看过来,警告性的瞪向吴琴。 周围一干人也都有点好奇,不太理解吴琴嘴巴里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站在门口边缘的黎花跟秦桢两人嘴角隐隐上扬,更加期待后面的发展。 吴琴继续大笑,眼泪不曾停止,目呲欲裂的看着秦风:“我吴琴从未对不起你秦风,我对天发誓,可是你秦风呢?你秦风敢对天发誓是全心全意对待我吴琴的吗?不,你没有,你对我只有利用只有算计,你用你的温柔来蒙蔽我,让我替你铲除异己,让我做你的踏脚石,我什么都听你的,我都听了你的,可是到头来呢?到头来我得到的是什么,明明是你安排好的人,为什么受到算计的是我,是我…” 声嘶力竭,字字诛心,那每一个字吴琴都是用尽全力去喊,到后面,都已经沙哑。 秦风眼眸是一点点睁大,最后瞪圆发红看着吴琴。 一声嗤笑:“似乎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呢,我就是比较好奇,大哥的异己到底是谁。” 族长跟其他几个人皱眉看向说话的人,正是秦桢旁边的黎花。 黎花也是大大方方让他们看,对着他们还拱了拱手。 族长眉梢一抖,对这个黎花可是听过很多,秦桢要与其大婚他也忧心过,毕竟,这个女人名声不好,但是后来一些事情也证实了,外面说的未必是真的。 黎花继续道:“不如,定罪吴氏之前,先让她好好说说,她都替别人做了些什么能让她这么怨气冲天。”话落嘴角一弯。 秦信抽了抽嘴角咳了一声,对于黎花,他现在都纵容很多了,看向一旁的族长:“不如听黎花的,我看着吴氏应该也确实有很多话要说。” 族长有点诧异,不过倒也没有反对。 秦风冷冷昵着地上的吴琴:“你自己做了错,不诚心反省悔改,居然还想含血喷人拉我下水,吴琴,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是这样的女人,我白白对你付出。” “哈哈哈哈,是,你是眼瞎,一开始没能看出我是这样的真面目,我也一样,你有资格指责我吗?”吴琴张狂大笑,很快又是满脸哀怨跪着扑向族长的位置,抬头哭诉,“族长,族长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真的是冤枉的,都是他…是他对秦桢怀恨在心,他觉得秦府本就应该是他当家做主,他嫉恨秦桢才是秦府嫡亲少爷,所以…所以铲除秦桢就是他的目的,对对对,还有黎花肚子里的,这次…这次的计划就是让我在吴家作掩护,他找人毁了黎花名节,顺便让她丢了肚子里的孩子。” 哭喊声中说出的话恶毒之极,虽然是在忏悔,可没有人能从这繁华中感受丝毫,只有让人心惊肉跳的恶意,怎么能够这么狠毒。 秦风脸色先是白,接着黑,最后化成铁青,双手握紧拳头不断发抖,咬牙切齿:“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你…你为了自保编出这些谎言来害我,吴琴,你这般恶毒,都不怕老天爷都要惩罚你,让你下地狱。” 吴琴听言怔了下接着又哭又笑:“哈哈哈,下地狱?我吴琴早就在地狱了,还有什么可怕,比起恶毒你胜我几倍,你为了自己的计划逼我喝避子汤,害我无法生育,你才是魔鬼,你才更加丧心病狂。” 一个消息又一个消息炸出来,在场的人都头昏眼花。 秦信虽然一早就从秦桢那听到不少,可是从吴琴口中再听到这些,失望、愤怒、伤心、震惊,很多情绪在心中发酵,十分复杂,双眼通红死死瞪着秦风,他将这个孩子一直当做亲生儿子对待,手把手教育。 如今,出落得一表人才,可是三番四次对自己桢儿下手,更是要对他孙儿出手。 “爹!”秦风见亲信看过来,是这样的目光心头一晃呢喃道。 秦信咆哮:“你这个畜生,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族长跟其他几个人也都是皱眉深沉的看着,对秦风再也没有丝毫好感,过去,虽然这个孩子不是秦家嫡亲,可胜在够出色,够能干,再加上温氏对秦府也付出颇多,他们都逐渐接受,秦信要如何安排他们也绝对不阻拦。 但是如今,这样的丧心病狂他们绝对不能容忍。 “秦信,这般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我看,还是尽快的赶出去比较好,别到最后,你们秦府都会被他害的灭了门,哼!秦府变温府。”最后几个字满是轻蔑。 秦信喘着粗气瞪着秦风。 听到族长的话,秦风瞳孔放大噗通跪在了地上:“爹,儿子这些年来对秦府尽心尽力,对父亲更是尊敬有加,母亲更是在府中操劳不曾抱怨,而今,还替父亲孕育子嗣,您觉得儿子会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情让父亲失望伤心吗?先不说儿子若是失手会如何,就是儿子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母亲,母亲带父亲如何,父亲难道还不清楚吗?” 哽咽的咆哮字字情真意切。 不合时宜的一声讥笑,秦风变脸怒视过去。 秦桢冷冷与他对视,就是他笑的,拍了拍黎花胳膊慢慢阔步荡了进来,负手而立在秦风身边,对着一旁族长点了点头,气度不凡。 族长眉眼中闪过赞赏,果真是不能对比,以前他们眼拙不曾发现这孩子的出色,而今,事实胜于雄辩。 “爹,这些事真真假假大家心里有数,儿子经历了什么自己也都明明白白,先不说远的,就说儿子出海遇难的那一次。”这话一出场面死寂,秦桢面无表情的回头看着脸色铁青的秦风,嘴角轻扬,“大哥,你敢对天发誓,这件事与你毫无关系吗?” 秦风嘴角抽了抽,四目相对一时间忘了反应,就那么试图看入秦桢眼底深处。 秦桢悠尔一笑:“你坐下这丧尽天良的事,午夜梦回,可曾听到田七苦苦哀求的声音?他可是死的很惨的,一双手被人砍了下来,身上好几个血洞,若不是他拼了命去阻拦,本少爷也没有那么好的机会躲过致命一击,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替自己鸣冤。” 秦风只觉得面前那一双眼睛突然变了样,黑洞洞的像是一口深井要把他吸进去,骤然间,无数双黑手突然冒出来发出尖叫嘶鸣冲他抓过来。 “啊!啊!啊!” 一干人都吓了一跳,秦风在原地开始手舞足蹈来回乱挥,这边抓两下那边拍两下,嘶吼声充满惊恐:“不要碰我,都给本少爷滚开,滚开,不是本少爷杀得,不是本少爷…本少爷只是…啊你该死,是你自己该死,是你阻挡我的路,是你…是你。” 虽然疯疯癫癫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周围几个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恍然了下面面相觑神色严肃几分。 吴琴跪在一旁冷眼看着突然发疯的额秦风,扯了扯嘴角,抬头望向秦桢说不出的凄凉跟哀怨,唇瓣蠕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秦桢漫不经心抖了抖袖子:“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他这算是自己承认了,依我看,这些年我爹对他们母子也算是不曾亏欠,该给的不该给的都给了,所以,即日起我爹会休妻,将他们二人送回温府,从今往后,与我们秦府毫无瓜葛。” “谁敢。” 一声怒吼在厅外颓然炸响。 主位上,秦信皱眉幽深的看过去,包括族长跟带来的几个人。 温氏被汪妈扶着气势汹汹而来,秦风的癫狂突然平静转过头,散乱的头发下一双精锐的眼说明了一切,突然嘶吼。 “娘,娘救我,救我,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秦风嘶吼着冲向温氏。 温氏将人拖住,转头凝眸看向主位的秦信,眼中含泪质问道:“难道,老爷就是这般回报我的?当年八抬大轿抬我进门,难道说的那一切承诺都是谎言吗?” 秦信面上表情波动,眼前也是一片恍惚,但是转瞬即逝扯了扯嘴角:“我当年的所有誓言不曾有假,那些话,我是说给那个知心懂我,善良温柔的温怡,而不是如今满心算计,阴险毒辣的秦府夫人。” 不冷不热的话却每一个字都能戳到心窝子,温氏哆嗦了下后退一步。 汪妈赶紧将人扶住,对这秦信弯了弯腰:“老爷,夫人怎么说都怀有身孕,这三个月来是什么样的辛苦您是最清楚的,这孩子都还不曾出世,难道就要让他没有了爹,这是作孽呀。” “我看你们才是作孽。”黎花冷冷出声。 温氏瞪眼厉喝:“你闭嘴。” “你才要闭嘴。”黎花其实凛然喝回去,向前几步到了众人跟前,无视温氏震惊的表情似笑非笑盯着她肚子,“您这怀孕怀的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怀的是心肝宝贝金疙瘩,你这坏的,可是阴谋诡计,那真是绝了,生下来得是个什么样的怪物。”说完嗤嗤笑了两声。 “放肆!”温氏冷脸呵斥,转头看向秦信委屈道,“老爷就要纵容这等子不知规矩的侮辱我吗?我怀的可是你的孩子,是我们的儿子,是秦府少爷,到了她嘴里都成了什么乱七八糟,这种话也能对我说吗?” 秦信双手握拳有点颤抖,可依然不曾有开口的打算。 族长有点不悦:“黎氏,纵然这秦风做下万般错事,温氏毕竟还是秦府夫人,肚子里那也是秦府的血脉,你身为晚辈,不得放肆。” 黎花不在意,歪过头对着对方拱了拱手笑眯眯道:“族长可是一直都很深明大义,黎花也是打心眼里尊敬,但是还是不得不多嘴问一句,族长确定这位肚子里怀的就是秦府血脉?或者,不管是个什么你们都能接受?” 温氏心中一沉颤了下,不经意抬手捂住自己独自后退一步。 汪妈脸上也是一闪而过的恐慌上前扶住温氏,戒备的盯着黎花,实在不太明白她怎么会有这般说辞。 族长皱眉深思,直直看着黎花。 黎花双手环胸转过身子继续看着温氏,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托着下巴眯眼:“要说你这孕妇装的也挺像那么回事,啧啧,不过也对,你好歹是生活一个的,但是吧,孩子这种东西也是讲究缘分的,至少在我看来,每一个孩子都是老天爷送给母亲最圣洁的礼物,那是全天下最宝贵的,至于你温氏,你根本不配拥有,因为你有一颗肮脏的心,在你心中开始计划如何替秦风铲除秦桢,将秦府占为己有的那一刻开始,老天爷就已经剥夺了你成为母亲的权利,想生孩子?下辈子吧。” 话落,脸上依旧是清浅淡笑,但是这番话说的可谓是刻薄之极。 黎花心中有怒,她能放下上辈子自己的恨,不能忘掉秦桢上辈子的怨,就是这一对母子亲手促成。 秦桢上前将有点颤抖的黎花揽入怀里,转过头冷眸凝视面前面色铁青,气得发抖的温氏:“不用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但是也不要把所有人当做傻子,尤其是我秦桢,你想跟我玩,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手段那个头脑。” 温氏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秦桢,转瞬一脸哀怨难过:“桢儿,娘对你不好吗?这十几年来为了你,我小心翼翼,生怕做的不好被人说你是没娘的孩子受人欺负,我更是不敢给老爷生下一儿半女,但是最后我得到了什么?是你跟她联手来污蔑我。”一声哭喊在厅中炸开。 这下子,所有人都乱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哪一句才是真的? 温氏回头怒视秦信:“连你也这么认为,是吗?” 秦信与她对视悠尔笑了笑,慢慢从椅子上起身,低头整了整袖子,态度随意温和,再抬头,看向温氏依然在笑:“我约了大夫上门,是汝阳城最有口碑的华佗圣医,真相如何,一会儿就能知道。” 黎花撇了撇嘴意思很明白,等大夫来了说呗。 温氏表情僵硬人也定在了原地,直直看着秦信有些看不明白了,眼泪从眼角滑落,这泪应该不是委屈伤心,而是失落惶恐。 汪妈用力握住温氏的手腕,眼中情绪也是一闪而过。 族长见秦信这么说也就不着急了,重新看向吴琴:“吴氏行为不检,与人苟且还被撞破,这种事情秦府绝对不能容忍,将人先关进柴房,明日午时碧月湖沉塘。” 场面又是一片哗然,不过都挺赞同这个结果。 吴琴抬头面容惨白,瞪大了眼睛:“不…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是别人害我,陷害我,是她…一定是她,是她。”抬手指向黎花嘶吼。 黎花撇嘴一脸无辜:“大嫂,这件事在吴家我就解释过了,你到现在还想咬着我不放,我还真是谢谢你这么煞费苦心。” “黎花,你这般害我,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有人已经从外面冲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家丁上前就将地上嘶吼尖叫的吴琴提起来往外拖,嘴巴里吐出来的叫嚣词汇让在场的一干人都皱了眉,对她更是不满,真正是死不足惜。 吴琴被人拖着往外,又哭又喊充满绝望,一双眼死死盯着黎花。 黎花也跟了上去,秦桢没有阻拦只是宠溺的看着。 在吴琴面前站定,黎花悠尔弯唇一笑靠近对方贴着她耳朵:“吴琴,就是我算计你的,那个所谓的奴才也是秦桢一个月前安排进吴家的,等的就是这一天,而你那贴身平安锁是我买通你身边碧荷到手的,我许诺她一桩大好姻缘脱离奴籍,你看看你,就是身边人都背叛了你,吴琴,安心去死吧。”最后五个字轻飘飘的。 吴琴瞪大了眼睛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黎花说的什么别人也都听不到。 黎花直起身子笑眯眯的看着吴琴,拍了拍她僵硬的身子:“若是老天有眼,你就祈祷它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能够重生回来找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转身。 家丁拖着吴琴离开,这次,吴琴浑身瘫软再也不动了,也不再发出声音。 黎花在秦桢面前站定对着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对方宠你一笑替她整了整额前刘海:“明日我会提前找个视野较好的位置,观看她沉塘。” “嗯!” “都结束了。”秦桢轻柔软语低声道。 黎花低下头,鼻子蓦然一酸,也不知道这份酸楚从何而来,但是确确实实松了一大口气,用力点头:“嗯!” 旁人也无心关注秦桢跟黎花之间的互动,以为大夫已经从外面进来了。 温氏天塌地陷一般白了脸,看向一旁秦风眼中流光急切。 秦风紧握拳头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直直看向主位的秦信苦笑一声:“爹,你便是对儿子失望没有了信任,娘也是你的枕边人,同床共枕十几年,对秦府付出颇多,你也不该这么对她,让大夫来特意检查,便是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假,呵!你这般就不觉得是对娘亲的羞辱吗?” “只不过是个诊脉,让你说的这么严重。”黎花小声嘟囔一句。 秦桢笑道:“可不是,大哥向来能把一件芝麻绿豆大的事情说得比天宽比海阔,我们花儿可是三天两头就要请大夫上门检查的,这孕妇可不是寻常人,那都是小心翼翼,爹这也是关心自己孩儿,正好,这检查一下不也能帮你们推翻黎花刚才说的那些言论?” 秦风冷冷瞪着秦桢恨不得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