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彩虹缓缓转身,慢慢走向扑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的忻巧儿,腾出一只胳膊去拉忻巧儿。
忻巧儿并不理睬黄彩虹伸向她的胳膊,只瞪着眼问黄彩虹:“他把我的小毛头跟他死去的儿子比,是不是咒我的毛头?”
黄彩虹忍不住叹息出声,两眼瞬间盈满泪花。
她没有办法指责忻巧儿敏感多疑,她眼里蓄满泪花,是因为太心疼那双漂亮的眼睛。它们一览无遗地暴露了忻巧儿的内心。那是一片因为没有情感注入而行将沙漠化的草原,草儿稀疏,枯黄,在冷意肆虐的寒风中艰难挣扎。
她懂她的惶恐,因此也懂她的发怒。
她不想说什么对错,辨什么是非,她只想扶起巧儿,与之抱头痛哭。
忻巧儿的眼泪,流过雪白的脸颊,在小尖下巴颌处汇成大滴,一滴,一滴,往下卜落。
“那是我的儿子!他凭什么咒他!”
“快起来,地上冷。”
忻巧儿攀着黄彩虹,险些把黄彩虹坠倒,终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黄彩虹往门外眺望,门外空无一人。
刚才闹得动静那么大,午觉睡成下午觉的路是平总该醒了吧?跟路老爷子聊天的杨群姨妈竟也憋得结实,都不探头出来看看。
这个家……真是一盘散沙!
“快到床上躺着歇着。”
忻巧儿目露温柔,聚焦在她儿子身上。双手接过黄彩虹怀里的儿子,将小婴儿紧紧裹在自己怀里。她的嘴角,露着母亲才有的笑,缓缓走向床。
黄彩虹一不小心看到,巧儿的裤子后面,红了一大片。
那片红,使黄彩虹的视线一阵眩晕。
一只温暖的小手,恰逢其时握住了她的手,宛如给她定了心神。
黄彩虹低头,看到两眼茫然失措的薇薇。
“我妈妈……真的疯了吗?”
“才没有!”黄彩虹断然回答。
薇薇得了彩虹姐姐的肯定回答,撒手就奔妈妈而去。
忻巧儿一手抱儿子,一手搂女儿,亲完这个,亲亲那个。
黄彩虹一阵疲乏卷来,赶紧靠门歇一歇。
她不由自主将眼睛所见的忻巧儿换成她,想象着她有一天,抱着她自己的孩子……抱着自己的孩子,是一种什么感觉?
黄彩虹手捂胸口,另一只手,下意识抚了一把肚子。
她没有孕吐,医生说,并不是每一位孕妇都有孕吐,但几乎每一位孕妇都会有反应。区别在于反应的样式和规模大小。
黄彩虹想起来,她近一个月,确实时不时就觉得心口发紧。她一直以为那是薛正平给她添堵导致的呢。
想到不能让自己再低血糖,黄彩虹进厨房。
路过客厅时,假装无意回头望一眼,望见躺在拉开的沙发床上刷手机的路是平。路是平表情平和,甚至略带愉悦,完全看不到刚才他爸爸和他媳妇吵架的影响。
推开厨房门,杨群姨妈正在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