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香也不打算矫情,实在是过于寒冷,既然有免费火炉,自是不用客气。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她已经蜷缩成一团窝在汉宫秋怀中,皱着眉头道:“这里的寒气,好重。但你似乎不受影响,不知道又是什么幺蛾子。”
“除了冷,你还有没有其他感受?”汉宫秋运行灵力,尽量使自己暖成苏合香冬日里用的手炉子。苏合香本就瘦削,此刻就只露半个头在外,头脑晕乎乎的:“好像,有人在叫我……”
“叫你干什么?”
“不知道……就一直叫我,也不干什么,要是真有亡灵,好歹也该有个要求法才对,光叫不,我现在感觉……有点晕……”
“香儿你再坚持一会儿,把话听完……然后我带你出去……”
苏合香觉得脑子里真的和灌水了一样,沉重得不行,摇一摇仿佛还能晃出水,但她还是听着汉宫秋的话,努力辨别那个遥远缥缈的声音:“她…………让我……走……”
刚完最后一个字,这股脑子进水的感觉立刻铺盖地涌进头里,冲得她头昏脑涨。只听着有人急切唤她,但那音也似隔水穿透而来,渐渐就随黑暗的降临,沉入不见底的深潭。
汉宫秋的不错,苏合香确实有一段记忆缺失,但这个记忆,早已经被人为的尘封起来。
当整个人向下陷落,仿佛捂在一片泥沼中的时候,苏合香模糊看到无边黑暗中伸出来一只手,纤细柔嫩,正是孩提才有的娇。她下意识伸手回应,但这只手并未拉她,而是不紧不慢挥动,似是招揽。
顺着手看去,光影乍现,手的主人顶着窝窝头式发型,在半人高的野草花丛间跑,蒲公英被绊开满空散落,像雪一样纯洁。
女孩依旧往前跑,嘴角裂开,比花还娇,幼孩特有的嗓音笑出一片真烂漫,肩上纱衣被风扬起,风一吹过,就带着花香体香漫出去好远。纱衣浮动间,苏合香从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里看到两个人影,也是那种边远民族才有的服饰,虽是转瞬即逝,她却看得魔怔,盯着那个女孩子不肯眨眼。
那到底是谁……
探知的欲望一步步如沙漠中的水滴一样引诱她。
但浑身僵硬,难以抽身,恼火之余,竟是一筹莫展。旁边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有字迹。年代久远,却还依稀可认。
欲出此境,以心头血或心尖泪为价。
“孩子……”
似雪山上清凉水滴,滴答落进在火急火燎的心头。燎原之势的烦躁忽的就被浇了个彻底,遇见命中克星,从张牙舞爪渐趋平缓,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将它妄图掌控的躁乱放回原位。
苏合香警惕,却生不起杀意,试探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