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李喻收拾好一切进屋的时候却愣住了,就这么一间屋子,什么都一目了然,他之前躺的不过是靠墙边一人左右宽的木板,那么问题来了,之前的一个多月,文瑾白是怎么睡的,他睡的哪里?
李喻翻遍记忆,也没有找到文瑾白曾在屋子里睡过的印象。
李喻有些尴尬,在屋子中等了许久也不见文瑾白进屋,无奈之下他走出去,最终在屋子外另一边的墙角下,找到了文瑾白,这里也是用草木搭的三角形支架,不过半人高的样子,人在里面都直不起身,只怕稍微下点小雨这里外都得湿透。
“你晚上就睡在这里?”李喻面色不愉,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原主简直不是人,有这么苛待人的吗?
文瑾白怯怯看着李喻,不明白他又怎么了?他是从不允许自己晚上进屋子里睡的,没办法,只能搭个草棚子,至少让自己能有个安身之处。
李喻扶额,原主居然不是被人打死的,也算他命好了。“走,进屋子睡去,你睡这里算怎么回事?”
那么大点的地方,也睡不下两个人,李喻将木板床让给了文瑾白,自己则用两根长凳拼搭起来,睡在上面,虽然只能勉强躺一躺,连身子都打不直,更不用说翻身了,不过将就着这一晚罢了,明日再搭一块木板做床得了,好在现在天气热,木板也能将就着,万一到了冬日,连张被褥都没有,可把人给冻死了。
明日还得去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他能做的活计,总要挣些银钱啊,粮食快没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家里所有的东西该置办还得置办,不然就这个样子哪里像个家?还有房子,抬眼能看到星星,一遇到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屋内就得下小雨,哪里是人能住的啊?还得要早日修补修补。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李喻枕着双手,逐渐睡的熟了。
文瑾白躺在木板上,却久久难以平静,他悄悄侧过脸,打量着李喻,月光透过屋顶落下来,洋洋洒洒落在那人脸上,身上,脸还是那张脸,人也还是那人,可他知道,这人绝不是那人,因此,这日子还是有了盼头,不是吗?他因为还有牵挂,所以这么艰难的过往他都熬过来了,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
文瑾白眸子中神采鲜活起来,似有万千星子落入其中,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次日,李喻起来之时腰酸背痛腿抽筋,实在是难受得紧,缓了好一会儿才好了一些。文瑾白已经打了水进来给他洗漱,倒弄得他挺不好意思的,这么大个人了,有手有脚的,哪里用得着别人伺候周到,何况这人比他还小,按理来说也应该是他照顾人的。
吃过早饭,他这才想起自己昨儿个拿回来的卖身契,摸索出来递给了文瑾白,“这个是你的卖身契,你拿着,记住你现在是自由人,没有谁能左右你,你如果要离开的话,也随时可以走。”
文瑾白微颤的双手接过那薄薄的一张纸,有了这个,他随时可以去衙门中撤消身份,从此以后就是自由身了,这怎不令他心中激荡,此时的他又想哭又想笑,想他被发卖,辗转各地,不就是因为这一张契约束缚吗,没想到,今日他居然也能将它捧在手心了。
他虽然激动,却也知道他此时什么都不能做,他现在是李喻买回来的媳妇,官府衙门都是登记在册的,无论去到哪里,都需要官府出具的路引,是要去官府报备的,现在外面局势不明,他的身份是罪臣之子,现在不知道外面是否还有人在盯着他,如果连累了眼前这人反而不美,总要从长计议才是。
李喻见他小心翼翼的贴身收好,知道这次将卖身契给要回来是做对了的,至少这东西他拿着也无用,给这人博他一笑也是好的。
“今日你便在家中吧,我去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来钱的活计,厨下还有些山药糕,你饿了自拿来吃就行了,中午我也许就不回来了。等我回来以后再拼木板床,以后你都在屋里睡,别睡外面了。”李喻敦敦嘱咐了一番,就要出门子,却被文瑾白拉住,去厨下用干净的叶子也包了几块山药糕塞给他,这是让他带着去镇上吃的。
李喻想了想,也接受了,反正他昨日做的山药糕也多,带上中午吃也行。
从文瑾白的动作中,他也看出来今日的文瑾白明显已经不那么怕他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日子总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有这个信心。
李喻摸摸他的头,柔软的发丝在掌心中乱窜,挠的他手心微痒。
挥挥手,李喻大步离开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