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米看见莫非之后,心中顿时就有了安全感,她张了张嘴,想跟莫非说句话,但是因为耿乐的刀离自己的喉管太近,只要她稍微动一下就会触碰到,所以她也就放弃了。 莫非知道陶米的想法,目光坚定地对她微微一颔首,让她放心。 看着莫非身上的那股子淡定从容,陶米瞬间就有了安全感。 莫非把目光挪到了陶米身后的耿乐身上。 此刻的耿乐精神也处于一个高度集中的状态,他手上的刀并不重,但他捏着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从莫非进门的那一刻,耿乐的目光就死死地锁住了莫非,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 莫非能从耿乐身上感受到求生欲,同时也感受到了他随时可能破釜沉舟的决心。但目前来看他还不会这么做,从陶米脖子上有止血的痕迹中就可以看出来。 如果一个罪犯完全不管人质的死活的话,那就证明他对于自己的死活也就没那么所谓了。 耿乐身上穿的是检修工人常穿的工装服,证明他来之前也做好了充分的伪装准备,这是一次有组织有计划的犯罪。 但是他手中拿的刀是水果刀,这种刀并不方便携带,因为它不好折叠。 还有这把刀是李清家用的水果刀,刀刃上有一个细小的豁口,这一点在上次李清奶奶给莫非切水果的时候,莫非就注意到了。 种种迹象表明,耿乐来到这里之前,他就有了犯罪的想法,但是目的并不是杀人。 相比较起耿乐的全神贯注和紧张,莫非就显得轻松自然多了,他先是看了一眼地上李清奶奶的尸体,然后把目光转向了耿乐说:“地上的人不是你杀的吧。” 这是肯定句。 听到莫非这么说,耿乐握着匕首的手微微松了一点,但他仍然对于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冰冷淡漠的男人充满了警惕:“不是我杀的,但我估计外面的那帮警察并不会这么认为。” 莫非点了点头:“没关系,只要我相信就可以了,我会说服警察。” 耿乐显然对于莫非的话充满不屑,嘴角微微下垂,冷哼了一声。 莫非看了一眼仰着头,脸色苍白的陶米,然后说:“我建议你不要一直抓着她的头发让她仰着头,因为她本来就受了伤流了血,加上体位的不当,很容易造成她大脑血液不循环,在长期供血不足的情况下,她会晕死过去的。” 听了莫非说的话,耿乐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陶米,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到有一些吓人的时候,他轻轻地松开了陶米的头发。陶米在终于可以低下头之后,她开始大口地呼吸了起来。 见耿乐十分配合,莫非开始了更深入的话题:“伤害了这么多的人,你的心里承受能力也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了吧。” 耿乐眸子黯淡地说:“废话,我也是个人,又不是魔鬼。” 莫非微笑了一下,耿乐这才意识到不对。 之前警方并没有拿到他杀人的直接证据,可是他现在这么说不久等于承认了所有的罪吗? 一想到这里,耿乐又把刀逼近了陶米的脖子,仿佛那就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莫非一边跟他说着话着,一边缓慢地靠近了一点。 耿乐注意到了莫非的靠近,立即抓着陶米后退了一步。 莫非知道,耿乐并没有完全地信任自己。 于是他伸手拍了拍自己衣裤的口袋,然后说:“放心吧朋友,我没有带任何武器进来。” 耿乐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放松,他的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莫非。 莫非体谅他的紧张感,微微后退了一点,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之后,莫非开口问:“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耿乐知道自己反正也已经走投无路了,再加上莫非问话的语气很轻柔,像是一双手,把人抓进了回忆中。 耿乐说:“快感,充满快感。” 莫非说:“他们有没有求过你?” 耿乐挑了挑,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在说你怎么说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当然有,他们一个个都怕死了。” 莫非听了微微地点头,随后说:“那你从来都没有一瞬间的手软吗?” 耿乐笑了两声说:“一开始是有的,在我杀死那个出租车司机的时候,他快吓死了,他不停地跪在地上求我,求我放过他,但是我还是没有手软。但是杀完他之后,我发现我心里的仇恨仍然没有宣泄完,就把他的手给割了,抛尸到了路边。” “有了第一次之后,我就布置了更周密更详细的计划,把他们全部都一个个地杀死。” 耿乐在叙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陷入了沉醉,仿佛是在回忆什么很美好的事情。 陶米已经被挟持着站了很久了,再加上失血,她已经感觉到头晕眼花快站不住了。但是莫非竟然在这里跟耿乐讨论这种杀人有没有快感这种事情,简直就是要把她给逼死。 就在陶米一脸生无可恋的时候,莫非反而笑了起来“:杀死了他们除了让你有报复的快感之外,还让你失而复得了一些东西吧,比如工作。” “一开始你去常青树福利院跟拍志愿者活动的时候,连摄像机都被毁了,还挨了顿打,除此之外,你的领导还觉得你办事不力把你给开了。可是后面你每次都能拿到残忍凶杀案的第一手报道资料之后,你的上司又把你求了回去,还让你当社会部的主笔,可以说是你一边报了仇,一边还从中盈利了。最最关键的是,你的反侦查能力很强,每次看着警察焦头烂额地跑来跑去,却不能找到一点你的蛛丝马迹的时候,你的内心一定充满成就感吧。” 对于莫非提起的这些东西,耿乐的脸上写满了自豪,不过想到现在自己即将落网,这种自豪感并没有持续多久。 他看了看陶米,瞬间怒火中烧,掐了一下陶米的脖子:“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本来我还可以继续逍遥法外,继续创造更轰动的新闻。” 陶米被他掐得难受,咳嗽了几声,脸憋的通红。 再抬头一看莫非,这个死人还在这里悠闲地聊天,她真的很想冲上去踹死他。 莫非问:“对于你来说,仇人都已经杀完了,那接下来是打算通过杀害其他不相干但能引起轰动效应的人来满足你的欲望吗?” 耿乐有些不耐烦,吼了莫非一句:“要你管!你少在这里废话,想怎么样直接说,不然我就杀死这个女人,上最后一次社会新闻。” 听见耿乐这样说,陶米整个人都快要急到翻白眼了,为什么这种生死关头,他还能废话这么久,感情刀不是抵在他的脖子上。 虽然耿乐疾言厉色,并且脾气一度有变暴躁的趋势,但是莫非也并没有因此而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莫非说:“其实,就算是你杀死了这些人,夺走了你所认为的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东西,那又能怎么样呢?你失去的东西始终都已经失去了,不管怎样都回不来了?” 耿乐恶狠狠地看着莫非,但是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莫非接着说道:“其实今天在这里,你并没有犯下任何罪,李清的奶奶不是你杀的,而李清身上的伤也只属于轻微伤,虽然裤子被脱了,但是她并没有受到侵犯。这是为什么......” 耿乐突然激动起来,把抵住陶米脖子上的刀指向了莫非,嗓音嘶哑,颤抖着喊道:“你给我闭嘴!” 莫非的眼神变得深邃,嘴角的笑意加深:“成向渠踹的那几脚不轻吧?以至于把你作为一个男人的资格都剥夺了,但是你又不愿意承认,所以你就想通过李清来证明,你什么都没有失去,但是最后你发现你还是不行,李清在你的身下苦苦哀求,但是你却不能从真正意义上的令她恐惧,你的愤怒无处发泄,所以你就打了李清,一直把她打得晕了过去。” “可是后面你又发现不对,这不是你一贯的作案风格,你必须要剥夺,但是却又无能为力。”所以你就先转移了目标,想着先消灭证据,杀死陶米。” 莫非不停地说着,脚步也越来越靠近,但是耿乐却突然想是没有了反抗的能力,仿佛莫非是一个可怕的怪物,他越是靠近,耿乐就越是害怕,最后竟然想是一个孩子一般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就在这个时候,莫非一把拉过陶米,把她拽到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