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回到车内之后,先是检查了一下车里面的情况。 车子还停在原来的地方,证明陶米并没有按照自己的说法把车开到安全的地方。而原本应该坐在车内的陶米也不知去向。 其实说不知去向,莫非也只是安慰自己,因为他看到短信的时候,就知道陶米已经被绑架了。 莫非看了一圈车内,车子里比较凌乱,看得出陶米也挣扎过。车座垫的靠背上被抓出了几道痕迹,可以看得出是指甲用力抓的。只有在挣扎和反抗的人才会下意识地做出这种举动。 所以,这几道抓痕是陶米留下的。 这几道痕迹上隐隐约约看得出血迹,这血迹不多不少刚刚好和痕迹重叠,所以并不是陶米受伤了沾染上去的,应该是陶米的手指甲缝里事先沾染上了血迹,然后才抓的这个坐垫。 看来,这些血迹应该是凶犯的。 莫非又查看领一下车载监控。视频中发生的事和莫非所猜测的大致相同。 陶米在编辑完短信发送给自己之后,又过一瞬间地犹豫,她似乎是想要离开这里的。但是后面好像又因为什么,这个犹豫被打消了,她就这样安静地坐在车里,一边担惊受怕,一边故作沉静。 之后,有一个男人拉开了车门,想要抓陶米。陶米本能地尖叫反抗,在男人脸上狠狠一抓。因为这一抓,那个男人狠狠地给了陶米几下,陶米尖叫着反抗,然后像是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似的在车上乱抓。 最终,陶米的负隅顽抗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她还是被强拖硬拽拽了出去。 看完车载监控之后,莫非有一些无力地坐在了车旁的地上,双手抱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陶米原本可以离开的,但是她选择了留在这里,她知道自己会被抓走,那就说明是她自己想要留在这里被抓走的。 她一定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所以她想要被抓走,然后再改变那件即将要发生的不好的事。 就像刚才那样,她在所有人之前知道有人要对胡来开枪,也知道屋子里有□□,她提醒了大家,让大家避开了灾难。 但凡事有利也有弊,虽然她知道即将有灾难要发生,但是她如果躲不过呢? 现在的她已经是流血之后回到事故之前的她了,不管她再怎么受伤,再怎么流血,事情也会按照既定的情节发展下去,不会再回到事发之前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莫非的脑海里涌出了胡来拿给他看的那个视频里的画面。那个女人就这样在哄笑中被狗咬死,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七年前,就是因为他跟胡来失手让凶犯逃脱,才会让凶犯有了绑架胡来女朋友的机会。 而现在,同样也是因为他们没有早点抓住凶犯,而让陶米再次陷入这样的境地。 一想到这里,莫非的双手就忍不住颤抖。那些带着血腥味的记忆,一股脑地在脑子里乱窜。 就在这时,已经简单随便地包扎过手臂的胡来走到了莫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兄弟!看你那一脸丧门星的样。别担心,虽然范远逃跑了,但是只要我们在全国范围内通缉他,那抓住他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莫非久久没有和胡来说话,等到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神色凝重地告诉了范远一个极坏的消息:“陶米被他们抓走了。” 胡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不敢相信地问:“什么?” 莫非很好心地重复了一遍:“陶米被范远的人抓走了。” 一瞬间,胡来哑口无言。 记得那个时候,他女朋友被抓走的时候,仅仅过了一天,公安局就收到了她被折磨惨死的视频。 胡来整个人都凌乱了,一时间不知所措,从怀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的原因,胡来一连点了好几下才把烟给点着。 又过了良久,莫非死死地盯着地面,然后嘴里快速地说:“出省......那么一定是从J省过,然后再通过交接来完成整趟的运输。范远知道自己一定会被通缉,所以他们一定不会上高速,也不一定会住酒店,就算住了酒店也一定不会用自己的身份证。” “陶米在短信里说‘我们’,那也就是说范远他们把她和之前抓的那些女孩子关到了一起,然后运去贩卖。” “从这里,要用三到四天的路程到达的边境的河边?那陶米所说的河应该是位于边境交界处Y省的码头,Y省是距离边边境最近的地方,也是交易最合适的地方。们不能通过正规的渠道运输,所以只能通过偷渡的方式。偷渡,那么他们一定会去码头。” 莫非猛地看向胡来说:“胡来,赶紧全面排查Y省通往柬/埔/寨、越/南方向的码头,一定不能让身分不明的人还有货物运送出去。” 胡来眉头微皱:“你是说,他们要进行交易了?” 莫非用力地点了点头:“是,就在这几天。” 虽然之前莫非和胡来都断定了这帮人在风口浪尖之下会消停一段时间,但是现在已经事到临头,估计他们也会破釜沉舟一把。 总而言之,胡来就是相信莫非所说的话。 胡来看着莫非说:“好,我马上上报,然后联系那边当地的警察,让他们做好准备工作。” 得到了胡来的回复之后,莫非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陶米说,在这五天之内,范远会和人口贩卖组织的老大会和,然后在河边码头进行最后一次交易。如果,能在交易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话,那么就无异于斩草除根。但是,如果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全力追踪,现在对于已经猜到了大致路线的莫非来说,抓到他们并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可以早点追到他们,那么就可以早点救下陶米,这样她的危险就少一分。 可是,真的要这样,因小失大吗? 莫非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放在腿上轻微地颤抖。 回想七年前,当初虽然抓到了几个负责贩卖运输的人,也把他们绳之以法。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有暴利可图的情况下,这个组织依旧春风吹又生,一直都是警方的心头大患。 如果,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错过,那么估计再想抓住这帮人又不知道还要再等几个七年了。 经历过一次的失败,他们一定会更加警惕,更加难抓了。 莫非感觉自己心头的那枚测量重量的指针不停地摇摆着。 一头,是不可饶恕的数量庞大的犯罪分子。一头,是他...... 是他的什么呢?说到底什么都不是,只能算的上是一个打下手的助理。 但是,一想到陶米即将所要面对的危险,莫非就没有办法从容淡定。 就在莫非摇摆不定的时候,胡来把手搭在了莫非的肩膀上。 莫非被他拉回了神,定睛看着他。 胡来对莫非说:“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确实,我们是有这个能力在半路救下陶米,但是,如果我们这次就下了陶米,再过七年,说不定又会有像我女朋友,像陶米这样的人处到同样的境遇里去。” “如果当年让我来选的话,我也会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 莫非听见胡来说这句话的时候,喉咙里哽咽了一下。那声音,带着说不尽的悲楚和凄凉。 莫非知道,现在胡来所说的话并不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如果真的遇到这样的情况,莫非相信胡来绝对会做出以大局为重的决定。 并不是说胡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他女朋友在他心里的位置不重要,如果说不重要的话,他也不会一个人单身这么多年。 或许,是因为他肩上的警徽太重了,重到他再也扛不起其它东西了。 那么对于他莫非来说,是什么无形的东西压迫着他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非才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我......会以大局为重......但不是为了所谓的正义......是为了拔掉我心头多年的刺。” “但同样的,我也不会放弃陶米,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想办法救出她。” 胡来看着莫非倔强的样子,忍不住发笑。但这个笑容表现到了脸上,却变成了苦笑。。 莫非就是这个样子,生怕别人说他好,不管做了什么事,非要往自私了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