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姐姐!”苏锦四仰八叉地在床上躺着,翻来覆去地。 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独自住在这小洋楼里了。 她在床上滚了两滚,抱着自己的蚕丝被子躺在那喊:“玲姐姐,你要不要我帮忙?你到底整理好了没有啊!”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那边回答听上去累的气喘吁吁的,苏锦觉得有些纳闷。自己虽然懒,不喜欢收拾,但是客房一直也是干干净净的,随便擦擦就能住人了,怎么玲姐姐要收拾那么久? 苏锦想了想,不放心,起了身跻着拖鞋就过去了,打开门趴在门缝边往里探着头,哦,原来是在套被子呢。再定睛一看,不由觉得好笑:“这才秋天,你把这冬天的棉被搬下来做什么?” “啊?这有什么区别吗?”越玲听见门边传来声音,就停下手中的活,转过头来看她,擦了把汗,跟只呆头鹅似的。 看着越玲一脸懵逼的样子,苏锦又好气又好笑。 这是不是就叫天生被人给伺候的命?少了丫鬟婆子居然连被子都不会装了。不过苏锦转念一想,自己也和表姐也是半斤八两,除了出去留学那几年也就意思意思做了点活,也就显得比表姐好那么一点儿。 “我们也都是命好,一个生在苏家一个生在越家,不然就我们这生存能力,早就冻死饿死在街头了。”苏锦把她弄地乱七八糟的被套拽下来,一边拽一边打趣。 投胎投的好,衣食起居有人伺候着,小病小痛有人照顾着,想干什么做什么无拘无束的,全凭心意;可这世上凭什么别人就是伺候你的命呢。在高处呆的久了,也不知道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总是对着你一副笑模样,没有任何怨言。 越玲倒是不同意,只觉得生在哪就有哪一阶层的苦恼,不过她细细打量了苏锦一番,看得她都要恼了,才说:“那哪儿成啊,不是我说,你苏锦,长了这样一幅好模样儿,生到哪儿命都不会苦。” 越玲看苏锦上了手,反倒在床边坐下休息着,顺便调侃她。啧啧啧地说着来了劲,把手里的被角一丢:“我说,小锦,我看见刚才跟在我们后头进来的那后生跟你的关系可不一般,嘿,刚才你们在楼下嘀嘀咕咕的聊什么呢?聊得这么起劲,难道是你相好的?” “呸。” 苏锦真是无语,和男人说几句话用得着这么稀奇吗?呸了她一声,转头又笑,“怎么,越玲,你现在胆儿肥了,这么快就想给自己找相好的了?昨天还哭哭啼啼呢,心思变得蛮快嘛!” 越玲红了脸,然后想起往事也有点生了气:“你敢打趣我!小妮子,我可是你姐姐!”于是跑过来追着她打。 苏锦也不怎么躲,就只是笑,这房间一直空空旷旷的,有时候自己住着也觉得孤单,现在总算多了点人气儿。 “呀!” 玩闹了一会儿,苏锦突然惊呼一声。 越玲吓了一大跳:“怎么了?咋咋呼呼的!” “小红!” 苏锦跺了跺脚,怪自己忘性大,三步并作两步就蹬蹬蹬跑下了楼。 离开越家时为了方便,她把小红装在个鱼缸里,手里一直捧着,刚才一进门就随手搁在餐桌上了,一没换水二没喂食。 本来是打算一回来就给它换水的,结果上了楼就给忘了。 苏锦急急跑到餐桌旁查看小红状况:它是没死,不过也快半死了,半侧着身子在水面吐泡泡,翻着鱼眼一幅缺氧的颓败样子。苏锦赶快舀了水到大鱼缸里,小心翼翼地把它捧起来,小红在她手里也没动,放到水缸里直接一下就沉了底,把苏锦吓了一大跳。 好歹最后是缓过来了,不过摇了摇尾巴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显得气呼呼的。 苏锦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它的怨念,敲了敲鱼缸,开口道:“小红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 越玲也下了楼帮忙,看着表妹可怜巴巴的样子,把头凑过来也往鱼缸里看:“我看还不如在我家荷花池里养着呢,现在跟着你它更受罪,迟早有一天得被你饿死。” “胡说。我饿死自己也不会饿死它的。” 苏锦撅噘嘴,又开始逗小红,好不容易才逗得回转了身子。这下苏锦开心了,找来面包撕碎了一点点扔下去,小红也是饿坏了,一块块咻咻地全吞了。 越玲见过养猫的,逗狗的,没见过成天围着一条鱼转的,她没法理解这种趣味,看着也没意思,于是就去沙发上躺着了。 越玲垫着靠垫,枕在沙发上。 这里果然和她家是两个气氛,阳光通透,窗明几净,四处都透着女儿家的情致与温馨。 越玲欣赏良久,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把目光落在苏锦身上,她一手拿着半片面包,一只手扬起来,慢慢地投喂着。 嗯,喂鱼。 面包。 吃的。 她们忙活这么久还没吃午饭呢。 于是越玲开口:“欸,苏锦,我们午饭吃什么?” …… 一片静寂。 两人不可能吃鱼食,于是只好一同出门买菜。 “我说苏锦,你真是够可以。把鱼吃的东西倒备办好了,你亲表姐来了反倒没吃的。” 苏锦挑挑眉,不想理自己表姐的抱怨。 这条街上常有人担着菜卖,苏锦有时候想自己做东西吃,就随便出来挑选些土豆西红柿生菜什么的,清炒了或是下水滚一圈下个面条伴着吃。以前厨房倒是有菜,不过可能这两天柳妈来打扫顺便就把东西给清理了,毕竟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菜放着也是浪费。 所以这些菜还得重新买。 “吃什么?”苏锦蹲下身来挑着,鲜嫩的秋葵、菱角、雪白圆滚滚的莲藕、青绿色的辣椒、鼓鼓的栗子、胖冬瓜、四季豆,就这么在摊子上一溜儿摆着。旁边案板上放着块肉,还有一个鱼篓在一旁竖着。 越玲有些不好意思,她受的教育没有教大庭广众蹲着的。她望了望周围,大家却都是这样。 她犹豫了一会,终究是站在旁边看苏锦挑选。四面传来淡淡的花香,路旁的杂草有人修剪,但是仍然冒出一些或黄或紫的小花来。蒲公英在风中摇曳着,风大一点就散开一朵绒华,回旋着飘在空中。越玲没忍住去抓了一朵。 花的线条很细,下面坠着一颗棕色的种子,不知道将落到哪里生根。 她又低了地头看着苏锦的侧脸,她正认真地挑选着做饭的食材,暖暖的光从后方打过来,都能看得清她脸上的细细的绒毛。 明明这街道两旁都是讨价还价夹杂着吆喝的声音,但她却莫名觉得这一切安静又闲适,令人沉醉。好像大家都显得开心又快活,没什么烦心事,连她的心情都被感染地扬了起来。 她拉了拉苏锦的袖子,指着拐角,说:“咱们去买束花吧。” 那正站着个小女孩,推着一个大大的木桶,里面的各色花朵争奇斗艳,红的红粉的粉紫的紫,煞是好看 苏锦正在把四季豆往袋子里拣呢,听到她说这个,顺着她指着的地方一望,就笑了。那个小女孩她认识:家里有个大花圃,种出来的花又鲜嫩又娇艳,她时常看见了便买两朵回去放杯子里养着。 “姐姐,你想买些什么花?这是边开着的是月见,这边这丛丛是凤尾兰,这丛淡紫色白心儿的是洋桔梗,还带骨朵儿呢,回去养上两天就能开。”女孩子怯生生的介绍着,越玲眼睛看到哪儿就讲到哪儿。 “我买些桔梗吧,嗯,这边的百合也要三支。”越玲觉得每朵都好看,但一时养不了太多,心里难免有些遗憾。苏锦也捧了一丛粉玫瑰回去,都拿给越玲去布置,自己去厨房做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