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现在这样就很好。”林以安还是和往前一样拒绝。
柳四就真的看不懂他了,照理他不是那种逆来顺受,或者因为一点伤痛就自暴自弃的人。偏偏在腿伤上,他丝毫不上心。
“罢了罢了,你林三主意大得很。话带到,我走了,你们这破国公府的墙该修修了,刚才我好像踩踏了一处。”
柳四摆摆手,来去如风,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也正如柳四所言,奔波一日的卫国公世子在快入睡时猛地又坐起来,骂道:“他娘的不对!”
把他身边的李氏吓一跳。
“世子半夜的直挺挺坐起来作甚,委实吓人!”李氏抚着胸口,埋怨一句,翻个身要再睡。
林以宗气道:“你就知道睡,我们上当受骗了!”
“什么上当受骗,世子爷说得不清不楚,妾身如何知道?”李氏不满地爬起来,幽怨看着他。
林以宗却没心思跟她解释,解释了她也未必懂,下床找鞋子穿上,穿好衣服不管妻子在身后的叫喊,径直朝母亲的院子去。
嘉禧公主今日被气得头疼症犯了,林恒礼留下侍疾,此际祖孙俩还在小小声的说话。
话题绕来绕去,都围着苏眉打转。
嘉禧公主忧心和忠义侯关系要闹僵,总是心神不宁,不知叹几回气,全然没了平素那种强势。
林恒礼担忧她身子受不住,也不知是安慰还是真有别的打算,在她再一回叹气后说:“祖母,退亲未必是坏事,而且这亲是吴家逼着退的,与我林家何干?孙儿会让忠义侯重新去考虑这门亲事。”
嘉禧公主闻言一愣,正想问问他何出此言,长子就来求见。
不过片刻,屋内传出嘉禧公主恨极了的厉声:“这究竟是何人做的局!被我查出来,非扒了他的皮!”
当夜,上房又招了一回郎中,屋内的灯烛更是亮了一晚。
清晨时分,那场缠绵一夜的春雨总算停歇,林以安是被腿上的伤口疼醒的。
他受伤已经有一月余,断骨处仍隔三差五地就要发作一遭。
他冷汗淋漓起来,石头早醒来,见状忙扶他坐好,替他擦身更衣。
这头才忙好,外边的游廊响起动静。脚步杂乱,有许多人走过,热闹得如同在乔迁。
林以安听着声音,不知想到什么,垂了眸。
一道声音在此际隔着窗户清晰地传进来:“外祖父既然念着我,我也不能让他老人家担心,那就太不孝了。”
苏眉故意扯着嗓子大声说话,说完就斜着眼偷瞄。
经过的屋子还是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里头的人醒着还是睡着。
但她猜,他多半是醒来了,不然石头肯定会好奇地出来问一声她要上哪儿。
她抿抿唇,想到昨夜他恫吓自己的样子,在心里冷哼一声,收回视线昂首挺胸往外走。
他再不来哄她,她就真走了!
然而她一直走出院门,期待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她双眼控制不住地慢慢红了,咬咬牙,拖着步子随吴子森离开。
“三爷,三姑娘好像真的走了。”石头倒是跑出去看了看,见到苏家护卫浩浩荡荡的簇围着苏眉,回来朝林以安禀报。
他还坐在床边,手指在疼痛的伤处徘徊,闻言狠狠按了下去。
剧烈的痛感袭来,他面上却云淡风轻:“她本就不该留在这里,世孙未必会轻易放手。”
毁掉一个姑娘,把她彻底绑死在身边的龌龊手段太多了,所以……她走得越远越好。
苏眉没能等来人,失魂落魄地登上马车,到底没能忍住,滚动的泪珠在眨眼时落下,坠在她攥紧的手背上。
——夫君真的不要她了。
紫葵听到她的抽泣声,紧张地打量她,不想她下刻抬手一抹眼泪,朝马车外大喊:“怎么还不走!”
情绪是有些激动,但到底没再像先前那样,离开林以安就不受控制。紫葵彻底放松,在边上想尽办法哄她开心。
马车徐徐出了卫国公府,一封信却在此时被急急送到林以安手里。
这是他放在外边打听消息的探子来信,轻易不会在白日送信进府,或许是出了大事。
他表情严肃地拆信,一目十行,信还没读完,已经愤怒到不能自控地把手边的茶杯摔了个粉碎。
那真是个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