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出赵小禾名号的不是陌生人,正是宣称没他的药赵小禾的脚伤三个月才能好的老大夫。 老大夫盯着赵小禾的脚,语气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惊讶:“你的脚没事了?” “本来也没大碍,擦些药就好了。”赵小禾没想到义诊的居然是这位被她当成蒙古大夫的老大夫,惊讶不比对方少,“这家医馆是您开的?” “老夫替人坐诊罢了。”潘大夫不可思议,“我瞧你那天明明是伤到筋骨了。” 赵小禾:“……”不,我家亲爱的管家明明说是没伤到筋骨。 管家:“……” 赵小禾面带微笑:“不打扰您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做。”说完,转身就走。 “等一等!”潘大夫连忙叫住她,转过头吩咐另外两名中年人,“德鸿,明如,你们先给病人看着。” 二人恭敬道:“是,老师。” “赵庄主不是想卖药吗?请吧。” 赵小禾跟着潘大夫进了医馆,把山猫放在药童拿来的垫子上。 药童乖巧的端茶上水,还给山猫端了一小碟小鱼干,非常贴心了。山猫嗅了嗅,慢吞吞的吃了一条,药童蹲在旁边看着它,满脸好奇,估计心里还在纳闷儿:山猫是什么猫? 赵小禾想着下次出门一定要在兜里装点糖,碰到可爱的小孩儿发一颗。 “赵庄主可否让老夫再看一看你的脚?” “可以。”赵小禾大大方方的脱了鞋袜给潘大夫看,突然心里一动,想到一件事情,忙悄悄问管家,“你的障眼法不会还影响人家大夫看诊吧?” 管家有些心虚:“会吧?我以前跟过的主人都不看大夫,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赵小禾:“……”怪我太弱咯? 潘大夫捏了捏赵小禾的骨头,赵小禾嘶的一声:“大夫您轻点,我皮肉伤还没好全啊。” 潘大夫一脸纳闷儿的放下她的脚,接过药童递来的湿毛巾擦手,自言自语:“莫非老夫当日真的看走眼了?” 赵小禾干笑着转移话题:“潘大夫,您要不要先看看我这药膏?” 潘大夫:“拿过来吧。” 赵小禾把已开封的一管拿给他看,标签该撕的都撕了,材质可能奇怪了点,不过没有啥不能看的。 潘大夫研究半天,在赵小禾的说明下新奇的拧开盖子挤了一些在手上,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皱着眉思考片刻,说了几味药材的名字。 赵小禾记得一部分成分,老大夫说的几味药都有,由衷的佩服:“您太厉害了,闻一闻就知道里面有什么。” 潘大夫摇摇头,叹口气:“老了,不中用,还有几味药材实在分辨不出,若是我那弟子在或许还能再说出两三样。” “那您觉得这药膏怎么样?” 潘大夫摸着花白的胡子,沉吟道:“有几味药材的确可以治疗跌打损伤,不过老夫行医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这么搭配药材的……除了那几味分辨不出的药材,每一样药的比重不明,怎么制成的也不清楚,药效如何老夫不敢妄下结论。” 赵小禾觉得不妙,怕老大夫下句话就是拒绝,连忙解释:“那天我的脚肿成什么模样您也看到了,之所以消肿结痂这么快就是用了这药。还有我的猫,山猫,您看它腹部,原本有一条三指宽的裂口,今天中午才缝合的伤口,现在已经想要结痂了。”赵小禾说着小心的把山猫的绷带解开,“正好,您再给看看,它左后腿也断了。” 潘大夫从椅子上起来,和赵小禾一样不顾及形象的蹲下,艰难的弯着腰,盯着山猫腹部缝合的伤口,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抚掌道:“原来如此!怎么以前就没人想到用这法子呢,将伤口用针线缝合,此法甚妙!” 赵小禾:“???” 潘大夫仿佛陷入了某种不可自拔的思绪,完全忘了赵小禾的存在,自言自语的说道:“只是伤口愈合后线又该怎么处理?这不要和皮肉长一起了吗?嗯,或许可以选用一种能自然消解的东西做缝合用的线……什么呢?到底有什么呢?” “咳,潘大夫,我家大猫的腿伤您能不能给治一下?”赵小禾提高声音,无奈的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腿伤?哦,腿伤。”潘大夫回神,略一检查,“不要紧,骨头接上就行了。” 随后潘大夫替山猫接骨敷药,上了夹板,至于赵小禾的跌打损伤药膏,因为没明确证据证明它的效果,潘大夫没立刻收下。 “庄主若是信得过老夫,就将此药留在医馆,待老夫试过你我再谈交易。若此药真如庄主所言,叫老夫出十两买一支都使得的。” 十两有多少? 赵小禾只知道,管事太监每个月领月钱十两,庄上一名最廉价的长工每个月最多能得二两,二两银子足够普通的三口之家吃一个月。 听起来好像已经不少了,但赵小禾想要的荒山没几百两银子是拿不到手的。 赵小禾从医馆里走出来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出师不利啊,靠药膏挣钱是别想了,至于玉米,它就算再好吃的也不会有人花个几百两来买它,哪有这样的冤大头,她还是把问题想的过于简单了。 两条路都行不通,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赵小禾抱着山猫慢吞吞的往回走,街上传来一阵骚动,有人语气惊慌的说着什么,她疑惑的抬起头,发现十二只灰狼全都朝着一个方向,情绪躁动,喉咙里发出低吼,似乎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大声嚎叫。 “庄主,你看那边!”小辰子激动的大叫,指着东方,表情恐惧。 不止小辰子,许多人都在大喊大叫,人们纷纷抬起头朝着东边的方向望去。此时已近黄昏,太阳悬在西边的天空上,东边湛蓝干净的天幕有滚滚黑烟升起,层层叠叠的黑纱一般展开,在所有人的头顶上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风中传来越来越明显的烟熏味。 有人突然大喊一声,朝着那个方向拔足狂奔,更多的人跟着一起跑起来,有人拎着水桶,端着木盆,拿起一切可以盛水的器具,发了疯的往城外跑。 “起火了!起火了!快去救火,庄稼被烧了!” 赵小禾飞快的扯住从身旁经过的人:“哪里起火了?” “东郊!东郊!”那人嘶吼着,“全都起火了!”他挣开赵小禾,一路跑一路大喊,“救火啊!” 街上几乎眨眼就空了,一种大难临头的惊惶和不安在空气中弥漫,山猫感到了不寻常的气氛,在赵小禾怀里炸开了毛。 赵小禾一边匆匆安抚它,一边飞快的爬上车:“小辰子上车,立刻出城!” 小辰子手脚并用的爬上车,整个人陷入一种巨大的慌乱和焦灼,两眼发红的盯着东边滚滚的黑烟,一出声就崩溃的大哭起来:“我爹娘在那边啊!” 赵小禾只能催促众狼:“跑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