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黑暗中，叶纪棠的脸上愣了一下，半晌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夫人，我可以站起来了。”

这一笑，着实有些心酸。

苏晚秋抿着嘴，扶着他费尽力气，将他放在轮椅上，“不知道你身体不好？你以为现在还能像以前练武一般？要循序渐进懂吗？”

叶纪棠脸上一直带着笑意，任由苏晚秋将他按在轮椅上推回去也不生气，搓搓手上磨破皮的地方，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一句感谢，说的苏晚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颊已经微红，她偏过头去，噘嘴嘟囔了一句，“哼，知道就好，以后可得好好报答我。”

“你与我有恩。”叶纪棠温柔垂眼，“夫人日后无论想要什么，我都会倾尽所有。”

她嘻嘻笑了笑，心想这人真傻，说什么都当真，抬手揉乱了叶纪棠的头发。

“你！”叶纪棠顿时气竭，随手整了整头发，却听见身边一阵轻笑，苏晚秋的声音已经在他身前，“有本事你过来打我啊。”

叶纪棠眨了眨眼睛，沉默了下来。

苏晚秋笑容不减，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你要好好努力啊，下次过来揍我。”

她轻轻刮了一下叶纪棠的鼻子，转身要去推他回去，却被他突然抓住了手。

猛地向前一带，苏晚秋惊呼一声，坐进叶纪棠的怀里，被他拦腰抱住。

冰凉的手轻轻捧着苏晚秋的脸，慢慢的向上摸去，沿着她精巧的下巴，到小巧的唇，到挺翘的鼻尖，再到她毛茸茸的大眼睛。

“你，你在干嘛。”苏晚秋咬了咬嘴唇，吓得也不敢动。

“成婚数月，为夫竟连自己的夫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叶纪棠的手回到苏晚秋的脸颊，捏了捏她的脸蛋，“好了，我现在知道了。”

“你知道了？”苏晚秋为止惊讶，怕压到他的腿，赶紧从轮椅上站起来，“那假如，将来有一天你在大街上看见我的时候，你能不能认出我来？”

夜风微凉，这人脆弱的身体禁不起风寒，苏晚秋赶紧推着他向回走去，却听见他沉吟片刻，悠悠出声，“闭着眼睛都可以。”

苏晚秋扑哧一声笑了，摇摇头，扶他躺回床上，又端来水盆给他清洗干净，看他一身白衣被摔得乱糟糟的，笑了起来，“你为什么总是喜欢穿白衣服？白衣服总是会脏。”

叶纪棠伸手解开外衣的带子，将外衣褪去，“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昏睡的时间总是比清醒时间长，经常咳血，偶尔有破损的皮肤也会不住的流血。”

听他轻描淡写的说着话，苏晚秋的心里满是酸楚，这番轻描淡写，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可是黑衣总是会将血液的颜色隐去，素心发现不了。”他歪头轻笑，任由苏晚秋给他清洗手上的灰尘，“所以素心说给我换上白衣，这样哪里出血，她可以看得到，就可以及时处理。”

听得出来，素心在他这黑暗的三年时间里，几乎是阳光般的存在，如果没有素心的精心照顾，或许早在三年之前，他就已经放弃了活在这个世界了吧。

“好了，睡吧。”苏晚秋柔声说：“明天开始量力而行。”

吹熄了蜡烛，苏晚秋轻轻关上了房门。

站在门前愣了片刻，发现一点都不困了，苏晚秋揉了揉眼睛，伸个懒腰，走进厨房里去，翻了翻还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晨光微亮，原本漆黑一片的院子终于有了色彩。

她懒得挑灯，在漆黑一片的厨房里摸索着昨天剩下的烤鸡。

“不会吧，素心不会给扔了吧。”苏晚秋忍不住喃喃自语，“虽然是夏天但是放一晚上也是没问题的。”

突然听见院子里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踮起脚尖的声音，苏晚秋咕噜咽了一口口水，猛地转头看去。

却见一个人影，回头望了一眼卧房的方向，推开院门，消失在暗淡的天光下。

苏晚秋眼光一沉，没有犹豫，跟在人影身后，悄悄走出院子。

她始终跟人影隔着大概两米的距离，将整个人都沉浸在树影之中。九饼9b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