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了几句,李云龙叫了袁晨铭,想跟他单独聊聊。
旅长说不定什么时候来,两个人就在院外的门口。
李云龙也不想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我听旅长说,你过两天要走?”
“是,把这点事搞定了,也就一两天的事儿。”
袁晨铭怕李云龙要挽留他,补充道:“旅长也答应了。”
“我知道……”
虽然已经在旅长那里听过了,但等到袁晨铭亲口说的时候,李云龙的心里还是咯噔一下,颇不是滋味儿。
记得头一次见面,他还觉得袁晨铭是个白面书生,还是那种滑不溜秋贪生怕死的。
现在,还是个白面书生,还是一心下山,去县城过花花日子。
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人才的流失,就是国家的损失。
李云龙倒也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他也不会劝说挽留,“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说什么了。
新一团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我请你喝酒。”
袁晨铭嘿嘿的笑了:“行,咱们就一言为定。说不定哪天我在城里混得不如意了,还真的得来投奔团长。”
话说得圆滑一些,后路也保留下了。还真有点儿十年代,停薪留职下海的意思。
当然,他自认为还是有些能耐,能博个富贵的。
李云龙听了他的话,心里面是舒坦了些,脸上也多了丝丝笑意。他这次也不只是来问袁晨铭打算,还有另一件事。
一张卡片大小的纸,和一摞花花绿绿的钞票,塞在了袁晨铭手里。
“王德胜知道你打定主意了要去县城。这是他特地让我交给你的。”
白色的卡片纸最上面写着“良民证”三个字,翻开后可以看到袁晨铭的个人信息,籍贯住址,以及他的一张黑白一寸照片。
他也想起来了,再到新一团的第三天,是有两个地方上的同志来找他,还给他照了一张照片。
真的良民证,袁晨铭没见过。不过,路军地下党的潜伏玩的那么溜,想必对于此道非常精通。
拿着手上的这张良民证,他倒是很踏实。
李云龙给他解释道:“你这个证是咱们自己制作的,通过一般的城防检查之类的都没问题。
但是因为没有在日本人那里备案,真要是详细了的查,肯定是经不起的。
不过你倒也不必太担忧,如果真到那份儿上,直接跑路就行了。千万别犹豫。”
犹豫就会白给,经受日本人的十般酷刑?
稍微想了想,袁晨铭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跟日本人是没法讲道理的。
人身安全的保证,就得看自己是不是够机灵,还真有点潜伏的意思。
收起良民证,手上厚厚的一摞钞票,袁晨铭倒也认得——准备票。
准备票就是抗战时期,由日伪扶持的中国联合准备银行发行的钞票,也称联准券。
在日军控制的县城里,这就是法定货币,买卖全靠它。
袁晨铭记得自己刚来时,被那个伪军敲诈,正好碰上吕连长他们打炮楼。把自己被敲诈走的手表拿回来,还顺手牵羊拿走了几张准备票。
有一元的五元的十元的,加起来也就几十块。
他后来一打听,这点钱也就够下一顿馆子的。还是这会儿,要是再过个半年一年的,那就说不定了。
可能也就够买几个窝头。
法币刚出来的时候,一百块钱都能买一头牛,现在呢?都不够买个牛蹄子的。
货币贬值简直是太常见的事情,民国的人们都习惯了,硬通货还是黄金大洋。
袁晨铭翻了翻手上这一摞钞票,一小半是百元的,剩下的尽是十元五元的,一角两角的那种辅卷,根本没见着。
李云龙笑着说:“大口岭打了个伏击战,你可能也知道。这些都是从鬼子身上搜出来的。你去县城也少不了花销,拿着这些正好。”
“行,谢谢团长,也帮我跟指导员问个好,这份情谊我记住了。“袁晨铭语气中充满了感激,真心实意的说道。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些准备票没用。
可怎么能没用呢?
边区根据地是花不了,但在县城里潜伏的地下党用不上吗?
或者,直接拿着从城里采购一些物资,运出来也能套现。
他不会觉得这些东西就像废纸一样白来的,更不会觉得他拿这些就是理所当然的。
缴获都是用鲜血换来的,不是刮大风逮来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就当是路军的天使投资,以后赚了钱,再分红嘛!”袁晨铭心里这样想到。
“旅长,政委,你们都来了。”邢志国边说边迎了上去,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大秀才给咱们设计的手榴弹已经做好了,就等您二位来,开始实验。”
旅长接过他递来的手榴弹,上下看了看,又问:“他人呢?”
“在这儿呢!”袁晨铭把东西收好,也迎了上来:“旅长,政委,手榴弹做好了,就差进行效果试验,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开始?”
从院里走出来的一众参谋,也都纷纷问候旅长和政委。
旅长扫了一眼,笑着说:“原来都在等我们,行,那就别废话了,咱们找个地方,直接看看效果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村外,找了一块合适的实验场地。
路上,旅长就曾问要怎么进行实验?
袁晨铭就觉得单看爆炸破片数量,是没有观赏效果的。所以建议安放几个稻草人,作为假想敌。
以此来观察手榴弹的爆炸效果。
众人表示一致同意。
片刻后,几具骑兵用来练习砍杀的稻草人,立在了空地上。
旅长见猎心喜,拿了一颗手榴弹掂了掂重量,是比原来的手榴弹要轻一些:“你们看着,我投一个试试。”
“旅长,还没检验过,不安全,我来投第一个吧!”一个参谋说道。
“荒谬。”旅长听了很不高兴,冷眼看着他:“如果连我都不敢用,还怎么让战士们用?这个手榴弹我必须投。”
被训斥的参谋微微低头,不敢再劝了。旅长就是这种性格,第一次却是关心,再劝可就是瞧不起旅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