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地躺倒,闭上了琥珀色的眼睛。
东宫之中,太子再次于深夜中醒来。并依旧传唤了统领暗部的鹤影。
他低低地咳了一声,脸色因病弱而格外显得苍白:“显国公府的人,已经布置好了?”
“禀殿下,已经送到了那位姑娘身边。”鹤影恭敬道。
“很好。”太子轻轻笑了一声,“你让她暗中留意谢摇光的动向,千万别让孤的太子妃有机会逃婚。”
鹤影内心愕然……逃婚?!
这位准太子妃娘娘未免也胆子太大了一点?
他没敢把这句腹诽讲出口,只低头应道:“殿下放心。”
太子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随即他坐于榻边,于光线昏暗的室内沉吟片刻,微有困惑地自语:“为何会……怕猫?”
次日。
谢摇光苏醒时,又经历了一次昨晚的崩溃场面——鱼干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回了她的床上,在枕边缩成了一个球,睡姿格外标准。
平时的谢摇光大概就会凑过去亲它的额头和爪爪,但今天早上的谢摇光……差点又被吓得眼泪狂飙。
直到鱼干再次跑出门才平复下来。
杏花顶着她谴责的眼神,呐呐低头:“奴婢……奴婢也没看到它是怎样回来的。”
一只猫想要躲过人的视线,实在太简单了。
谢摇光心知肚明这一点,也没太怪她,自己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没事……”
只需要坚持今天一天就会没事!
后遗症结束之后,她又可以变回放飞吸猫的谢摇光!
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猫身上转开,起床穿衣洗漱,然后去主院给吴夫人请安。
然后暗自腹诽,古代这种晨昏定省的制度真的太不人道了,完全不给人睡懒觉的机会!
梳洗过之后,她这次没让杏花陪自己去主院,让她立刻去谢玑那边“串门”。
然后把在吴夫人送来的那群丫环都叫了上来,挨个问了几句话,选了个看上去最顺眼、回话态度也最好的,提作自己身边另一个大丫鬟。
那名丫环也十分乖觉嘴甜,立刻请谢摇光给她赐名,又说了些从此后要一心一意跟着新主子的奉承话。
谢摇光想了想,随口取了个跟杏花相类的名字:“那你就叫荷花吧。”
荷花笑盈盈地含笑行礼:“是,奴婢今后就叫荷花,谢姑娘赐名!”
荷花长着一张鹅蛋脸,五官清秀却不艳丽张扬,是十分讨喜的相貌,性子也十分伶俐。
她知道谢摇光刚恢复神智没多久,对府里了解不多,在引着谢摇光去主院请安的时候,一路走一路向谢摇光说了些自己知道的各色消息。
之后又隐晦地表了表忠心,暗示自己不求能像杏花姐姐那样得姑娘重用,但也被姑娘当做自己人差遣使唤。
谢摇光便觉有些奇怪,直白地问她:“府里的很多人都对我避之不及,你怎么反倒巴巴地凑上来?”
她心下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吴夫人安插到她身边的眼线,又觉得若是眼线,根本不需要这么奉承自己才是。
“不瞒姑娘,一等丫鬟的分例月银足有一两银子呢!”荷花答得也爽快,“奴婢没什么大志向,就稀罕这一两银子的月钱。奈何从前没被主子看上过,一直在做洒扫的活计,每个月才只有一百个钱。姑娘既然赏识了奴婢,奴婢自然要为姑娘尽忠的。若是不得姑娘喜欢,被人替下去,这一两的月银可就飞了!”
谢摇光听罢,不管心里信不信,面上倒是微微一笑:“原来是个爱财的。日后我吩咐的事,你若是做得好,我还另有赏钱。”
荷花抿唇笑道:“那奴婢先行谢过姑娘的赏了!”
说话间,两人已行至吴夫人居住的主院。
谢摇光进去给吴夫人请安时,行了一礼之后,吴夫人却没像昨天那样,赶着扶她起来,反而端坐主位,含笑向她道:“摇光,咱们这样的人家,行礼的礼数都是有讲究的。你这行礼的仪态,可实在有些……有些太不成体统了。”
这话里的意思实在有点不好听,就差指着鼻子骂她没教养了。
谢摇光微微皱眉,索性懒得装了,直起身后,理直气壮道:“夫人,女儿长在乡下多年,从小没被人教过什么礼数。夫人不如教一教我,如何行礼才有体统?”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吴夫人被她反唇一讥,却也没动怒,只含嗔带笑地看着她,似乎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摇光,为娘也是为你好,才提点于你。话虽难听,确是事实。”
谢摇光不为所动,敷衍道:“谢过夫人。”
从谢璇那里知道吴夫人是打着把自己嫁入东宫的主意之后,她便对敷衍这位便宜娘失去了耐心。
反正也不是自己亲娘,就当成个管吃管住管发银子的陌生人就好。
吴夫人又笑了笑,道:“至于礼仪姿态……你也不必着急,为娘已从宫里为你请来了一位教养嬷嬷,替你补足这方面的不足。”
谢摇光本能地觉得抗拒:“教养嬷嬷?”
“钱嬷嬷可是在宫里伺候过贵妃娘娘的人,礼仪最是周全。”吴夫人依旧维持着一脸慈祥关切的笑意,叮嘱她,“摇光,你定要对钱嬷嬷以礼相待,听从嬷嬷的训导,不可任性。”
谢摇光头都有点大了。
听到“教养嬷嬷”这个词,她就联想起了某些古装剧里,一系列的诸如该怎么跪、怎么走路、怎么吃饭、怎么笑……的礼仪训练。
瞬间就想放弃那个“待在显国公府里把水搅浑”的计划,直接简单粗暴地逃婚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