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绫卷走了手中那一柄石剑,随即过了半响才有诸人的脚步声,随即莲花生微微抬头,竟然是那一顶香韵软轿,依旧是红尘紫陌黄泉碧落四人抬着的。
此刻轩辕长歌在软轿内似乎没有太多表情,低声问道:“国师,你难道忘了他刚刚说尸骸任由我处置嘛!而且此刻他只是肉身已死,元神灵识还未溟灭,我说的对嘛,太宗文皇帝!”
随即周遭乌云盖日,片刻后一道英灵鬼体出现在莲花生身后,便是国师莲花生见到这一幕也是措手不及,此刻收敛自身佛气,生怕冲撞了这位文皇帝。
“天有天神,地有地祇。幽冥尊驾,生人退避!”
随即一阵鬼雾起,轩辕长歌念咒之时,隐约间有数队鬼卒出现,为首二位正是黑白无常。
此刻这两位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似乎这是一个天大的难题一般。
就在此时玄都大法师手持太乙拂尘,身带青玄之气一个瞬间到了场中,对着二位鬼使一拱手:“要不二位先等候,我来与幽冥尊驾分说?”
随即黑白无常大松一口,身后的鬼卒也在一摆手之间全部站定。
玄都大法师走到软轿前微微拱手展了个道门稽首,随即挥洒太乙拂尘,一股青气护住文皇帝李世的英灵鬼体,此刻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了:“贫道斗胆向教主讨要个人情,此身已经杀伐还了前仇,这鬼体就交给贫道处置吧!看在道祖血脉的份上,日后这份人情道祖还你就是,如何?”
轩辕长歌坐在软轿内,此刻脸色不太好,这一位玄都大法师说中以太乙拂尘护住了鬼体英灵,这是硬要啊!
场中寂静无声,像是安静到了极点,一大群的阴兵似乎都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片刻后轩辕长歌眼内金色流转,微微一曲指,手中多了一枚松针。
随即开口笑道:“竟然是道祖的情面,你让道祖来找我讨要,你竟然知道是斗胆,的确是胆子太大了一些。”
随即一指弹出,那一枚松针电光火石之间,便是玄都大法师伸出太一拂尘来阻挡也未来得及,一道彗尾火光带着玄都大法师朝着极远之处飞去。
那枚松针定住了玄都大法师的心窍,待落地的时候,这位已经是重伤,身上的袍服变得宽松无比,这位已经返老还童成了一个童子模样,此刻跌落在一个沙坑里面。
此刻手中还有那太乙拂尘,只不过衣袍是在是太过宽松了一些,此刻爬出坑来放眼看去竟然正是一座大城之中,刚刚自己跌落的这个坑便是小孩子们刨来玩沙子的。此刻牛铃铛响动,不远处一位老者端坐牛背正好走到坑前,童子声的玄都大法师陶然大哭:“道祖啊!我被人打了,那个人不给丝毫情面?”
老者下了牛背,伸出手指示意小声说话:“这里是魔道重地,如今你重伤已经返老还童成了童子模样,我这垂垂老矣一道分身留影被限制在凡人之躯内,你再多嚎几句我们就不用回去了。”
随即却是把玄都大法师从坑里面拉了出来,然后找了个角落给后者找街边百姓买了一副童子小儿的衣服换了。
刚刚这是一个警告,让这位留影人间的道祖径直西去不回头。
脚下的青牛兜大王此刻微微回头看了一眼那暮光之城皇城内的高塔,然后等四下无人缓缓道了一句:“老爷,若是我们此刻赶回也许还能见到妖皇一面,这个情面注定能讨要的来,只是遇到那山河社稷图的投影,我便无可奈何了!”
老者摆摆手:“大道无为便是有为,区区一个不知多少代的后辈,我们不去管了,玄都此次倒是劳心了,要不你上牛背骑着,我牵牛出关绕道去那妖怪大道看一看。”
此刻长安城中那一幕被打飞的玄都大法师还在让人诧异,只是看到那位被一个弹指打到天幕了,并不知道掉落的这般远。
只不过没人看到软轿内轩辕长歌眼内神性流动的一幕。
于此同时地上缓缓翻转出一片熔岩,一对九曲牛角缓缓从地面出现:“吾身所立便是幽都!”
土伯头顶牛角出现在众人身前,此刻对着轩辕长歌微微一拱手后径直上前,我送你去轮回,随即空中生出一张血盆大口,土伯拉着李世竟然被那大口一口吞下。
便是那数队阴兵鬼卒皆是吓傻,黑白无常更是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既然如此,幽冥尊驾我们”
那个回了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不过还好,软轿内的轩辕长歌一摆手:“你们回吧!”
随即片刻鬼气消散,阴兵鬼卒尽数退去。
国师莲花生回头的时候,只看见地面上端坐的那个尸骸,正在缓缓化作飞灰,还好四下无风。
莲花生干净脱下身上这一件僧袍,把那地上落下的那一堆灰尘连带不少沙子土壤一起用僧袍包了,带着有些发红的泪眼,缓缓东归洛阳城。
软轿内的轩辕长歌看到这一幕也并未阻挡,片刻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离火盆中的腾蛇神君说道:“运气很好,没想到诛仙剑会如此到手。”
离火盆内的腾蛇蜷缩身体,那被包裹住的诛仙剑上淡淡的杀伐之气已经让蛇后脊背发冷了。
天道之下的第一凶戾之物竟然到了眼前这一位貌似什么都敢做的人手中,大天尊派自己下界难道真是在害自己嘛?随即又打了个寒颤,大天尊一向宠爱自己,应该不会这样坑自己的。
就在此刻一道人影出现在了软轿之前,这人身着百花袍,手中抱着一只拂秣狮子狗,撑着一柄华伞,此刻笑吟吟的看着那软轿,随即微微颔首:“师尊,是回姑苏城还是去洛阳。”
轩辕长歌把手中那一柄诛仙剑用名为“缚龙索”的白绫包裹的严严实实,然后放在身边后敲击了一下离火盆道:“回姑苏吧!我有些累了。”
随即抬轿的红尘紫陌黄泉碧落四人一顿足驾驭灵气在山道之间开始驭风而行。
长安城外那一处散发煞气的帝陵之内,突然一声脆裂之声,冰棺炸裂,那位宛若帝王的女子微微叹息:“李世你终究还是死了,我以为你会困住我永生永世。”
就在此刻一直苍白的海滨海螺的号角里回应了一句:“我也想痛下杀手,可惜对你我做不到,如今我已身死,你要如何便随你去吧?”
一身凤袍上有天子十二章中十章,只是缺少宗彝和藻两章,算是极高极其尊贵的身份象征了。
此刻这宛若女帝一般的年过半百的女子喃喃自语:“纵是死了,你还是免不得和我斗嘴,我亦不知是该替你伤心难过,还是该为自己庆幸你没有杀我。”
随即脑子一转,似乎刚刚漏掉了什么“对我做不到?”
随即这女子拖拽这凤袍奔向远方数座棺椁,看了一具有一具,里面的被囚禁多年的独孤氏活死人已经尽数死尽,有这女子的父兄叔伯,亦有独孤氏杰出的子侄,这算是被一锅端了。
一连两次心神冲击,便是这修为在五境界边缘,半步合道的女子也受不了。随即呕出一口朱红,呐呐自语道:“李世,你果然够狠,杀尽我的父兄子侄,却独独留下我,是不想背负杀妻之罪还是真的顾念情分。”
就在这时那还海螺之内再次响起一句留声:“你怎么想都可以,只不过你以后想做什么多思量片刻我为何独独留下你,我之债已经万死相偿,你就想挫骨扬灰只怕也没那个机会了。如此便算我失言了,留你独活。”
话音一落,在这位女子注意到这个出声的海螺的时候,海螺碎裂成两瓣,看样子是在没有留音,连这留音之物也早早地做了处置。
这女子缓缓迈步,似乎哀怨不已,似乎又有些难以恨那位应该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太宗文皇帝,此刻原本乌黑的长发微微尽数化作花白,这位在史书之中记在病逝多年的文皇帝的皇后独孤氏此刻真是孤独。
放眼看去,在那李氏皇朝的牌位前,第二高的位置有两方灵牌,此刻红漆金字的是皇后的牌位,谥号一个贞。而那本该是太宗文皇帝的牌位竟然是一方黑漆,上面镌刻的字迹只有凹痕,亦是看去漆黑一片。
如今那皇后的牌位上面盖着一方手绢,似乎是在告诉来人这一位还活着。
三日后,国师莲花生带着一衣骨灰回到洛阳城,与至尊陛下以及诸人简单说了来龙去脉,随后连带那件僧衣装进了一个三彩瓮中,最后由这位御儿干殿下通过那悠长的隧道送进帝陵之中。
而在帝陵之中国师莲花生遇到了一位头发花白的女子,自号:“白发三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