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展雍听他话中有所松动,连忙上前一步抓住孟菲菲的手臂,开怀朗声笑道: “尘埃贤弟,以后你也别称我什么殿下,直接叫我的字浩然便可!贤弟,从此后,我们就是异姓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你放心,我这个哥哥必定全力以赴,救得小妹性命!” 孟菲菲被他口中的小妹弄得一愣,转而想起自己的谎言,额头滴下几条竖线,见他如此热情兴奋,暗想自己这个孟尘埃毕竟是假儿郎,以后恢复本尊他也不知究竟,何必搅了他的兴扫了他的颜面? 不着痕迹抽回手臂笑道:“那尘埃就不矫情了,浩然兄。” “哈哈哈!痛快!今日当真痛快!贤弟,我看你形容憔悴,想来为拿到证据受了劳累,今日为兄就不留你了,等扫清余孽奸妄后,再与贤弟把盏共饮,不醉不归!” “好,尘埃静候佳音!” 出了太子府,孟菲菲化为光影迅疾消失,转眼出现在菲雨苑,见大厅火烛摇曳,明亮如白昼。 微微叹息一声,推门入内,与坐在大厅主位上的秦展鹏四目相对。 相对无言,却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冷冽的冰寒。 时间仿佛凝固,却又仿佛飞驰如电。 “孟菲菲。”秦展鹏唇角勾起,淡淡道,不是询问,而是直白。 “是我。”孟菲菲淡漠应道。彼此早已深知,何必多言。 “小姐?你真是小姐?小姐你怎么这幅打扮?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迹?小姐你受伤了?” 环儿原本呆愣望着男子装扮的孟菲菲,此时听了孟菲菲的声音惊叫喊道,快步冲到孟菲菲面前一把抱住她惶急哭喊。 被环儿猛然一扑,孟菲菲终于再也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流出艳红血迹。 秦展鹏眼神遽然收缩,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快步走到孟菲菲面前,一把推开环儿,将孟菲菲打横抱起放到内间床上:“传杨奇。” 手指搭在孟菲菲脉络上,察觉她脉搏虽微弱,好在身上并没有受伤的痕迹,连内伤也没有,但奇怪的是她嘴里的血如冒泡的泉水一般,不断往外汹涌。 浓眉紧蹙,心里一阵阵道不明的惧意无端升起,心好像被悬吊在半空无处着力。 那种无凭无依的恐惧无措感,自从十二岁后便不再有过。 但在此时,在见到孟菲菲吐血后,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深入骨髓无法驱赶的寒冷空洞。 甚至,比当初更寒冷更空洞。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远离,永远也抓不到找不到。 这比面对自己死亡还要让他害怕无措。 孟菲菲意识清醒,只是浑身无力虚弱,胸口沉闷疼痛,似乎吐出淤血后才好过许多,只是随着吐出的血越来越多,她的精神就越无法集中,意识逐渐恍惚。 但掩映在长长眼睫下的双眼却异常的明亮,直直望着眼前的秦展鹏,似要看进他的心底脑间,似想要射穿他的心脏看到最深处。 秦展鹏对上她的视线时,心里无缘由慌乱一片,眼神微移却又被那道明亮吸引,两道眼光终于在空中交汇。 冷冽、探究、深沉、疑惑、决绝、遗憾、疼痛、疏离等等复杂难辨的神色在孟菲菲异常明亮的眼眸中辗转射出,看得秦展鹏心里一阵阵发紧,唇角甭成一条直线,眼中神色也如她一般复杂难辨。 杨奇的到来终于让秦展鹏松了口气,孟菲菲的眸光,让他难受到极点,虽不明白那难受从何而来,却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如掌心的纹路。 他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弄到如此地步? 他不过是让人从她身上拿到御书房的东西,当得知她有可能从御书房拿了什么东西后,直觉认为那东西非常重要。 可最终得到的消息是手下和她大打出手,手下全灭,而她,却再次失踪。 他得知消息后便满含怒火来了菲雨苑,当看到她浑身血迹时,他的怒火更是旺到极点,简直想喝她的血吃她的肉!把她拆解搓骨吞入腹中! 因为那是他苦心训练的暗探杀手的血! 他明明那么恨她,可为何见到她吐血,却反而不想她死?反而觉得难受? 是了,不想她死,是不希望她死得这么容易轻松。 孟菲菲,你不是很厉害么?那么,我们的戏本就再改变一下吧!让我看看,你究竟厉害到何种程度! 背转身体看着窗外下得更大的雪,秦展鹏嘴角露出阴森笑意。 那笑意充满了寒厉,充满了阴霾,充满了血腥的算计。 缓缓转过身来时,杨奇已经为孟菲菲把脉施针完毕,秦展鹏温润的脸上再次布满担忧,沉声问道:“侧妃身体如何?” 杨奇抬眼看了看秦展鹏,收起银针蹙眉道:“侧妃看起来并没有受伤,吐血应该是体力消耗过巨,心胸淤积难抒所致。如果是其他的人,只要好好休息开解胸怀便可。” “但是侧妃本就患有断脉之象,一旦吐血过多,她的身体就无法负荷,失血,哪怕是一点小小的伤口,对于侧妃来说,实在堪比常人身受重伤。” “把所有能想到的补血养气的药材都找来,侧妃的身体最重要,其他都不必管。”秦展鹏蹙眉沉声道。 “是,属下这就开药方,只要侧妃能好好休养,定能无碍。”杨奇走到桌旁取笔沾墨,刷刷刷写了一张方子,交给站在旁边满脸泪痕的雯儿:“我住的院子里有药房,这些药材都有,药童也在,你去取来便是。” 雯儿连忙接过,转身出去按方取药熬药。 孟菲菲明亮的眼眸在杨奇施针之后逐渐黯淡,雯儿离开后,终于沉沉睡去。 当孟菲菲睁开眼睛时,意外对上秦展鹏通红的双眼。 “你终于醒了!”秦展鹏裂嘴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只是颔下密密麻麻的青色胡渣显示他并非孩子。 见他形容狼狈憔悴,满脸胡渣眼睛通红,孟菲菲一时间没回过神来,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 秦展鹏抓起她的手拂在脸上的胡渣上轻轻摩挲,嗔怒道:“你还好意思问,你可知你这一昏睡睡了四天!害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