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黎迦言睡眠浅,又又些许认床,这会子并未睡着。
在他开门时,她已察觉,但仍假寐,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极有节奏的响着。
汤子同借着月光,给她掖了掖被角,又在她额上印下轻吻。
然后缓缓蹲下身,就那样的看着她,不知不觉间,原本装睡的小人儿,荡悠悠的睡去,进入睡眠后,眉头不自觉间深蹙堆成了一座小山。
少许后,恍惚间带着哭音叫了句:“妈妈,您为什么不要我。
别走,妈妈,别走。”
“宝贝,我在。”他一手轻握住她的手,一手轻轻抚平她的眉头。
低声哄着,她并未醒来,不一会儿从恶梦中出来,重新睡去。
这一幕自舒晴离世后,汤子同不是第一次看到,
最初那几年,黎迦言常常无法入眠,有时好不容易睡着也会噩梦连连。
他整夜整夜的在她床前守着,就这样,他们渐渐长大,他以为有些伤口,他用自己的温度帮她捂着捂着就会好。
可是,时间却告诉他,没有谁的伤口能靠别人就能治愈,有些伤口就连时间都无能为力,何况他。
不可抑制的,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低声轻吟:
“宝贝,只要你好好的,这辈子我都会呆在原地。
一直陪你。
你需要,我就在。”
第二日黎迦言醒来时,汤子同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
早上离开时,天才刚刚擦亮,睡梦中的她睡的甚是香甜,眉头也不再深蹙,他在晨光中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又在她床头柜上留下一封手写的信。
黎迦言一睁眼就看到那封信,这是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二封汤子同写的信。
第一封是在他们第一次因吵架冷战五天后,那年他们12还是13,黎迦言已记不起,又是因为什么事吵架,她也早已记忆模糊。
只记得那封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就的信,上面只有九个字:
“言言,对不起,理我一下。”
无论时光如何变迁,她始终记得那个早晨,他霸道又别扭的给自己递信的样子,也记得那歪歪扭扭的九个字。
她拿着信对着他嚎啕大哭,吓得他手足无措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一个劲的做各种鬼脸哄她,只差没给她下跪。
到最后,她实在没忍住,噗呲一笑:“你的字太丑了,把我丑哭了。”
她这话一出口,弄得汤子同哭笑不得。
那以后他开始发奋练字。
黎迦言轻轻抚着洁白纸页上苍劲有力,漂亮又潦草的黑色字体,回忆起那些过往,才发现,她这20多年来,有太多的时间是跟他一起度过,也有太多的记忆是跟他有关。
待她洗漱好下楼时,晓亦跟阿姨一起已给她准备好早餐:
“言言,汤总呢?”
晓亦说着眼睛一个劲的往她背后扫,她一早起来,不仅没看到汤总,就连那个讨厌鬼跟班也没看到。
“他临时有事,回京城了。”
“哦,”晓亦脸上有一瞬的失落,吱唔的问道:“那个谁也回去了?”
“谁?”黎迦言自顾自的坐下,并没察觉到晓亦的不自在,一时也没往池腾头上想,她脑子里正在想别的事呢。
“没谁。”晓亦赶紧掩饰自己的失态,跟着坐下。
二人才没吃几口,听见院里汽车声响起,晓亦边往嘴里塞鸡蛋,边自言自语:
“咦,不会是汤总他们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