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8章 教皇的家史(2 / 2)庄园大酒店首页

“我妈妈才是我祖父母亲生的,生下来看是女儿,就送给了很想领养孩子的人抚养,可后来,人家自己生了儿子,又送给了别的生不出孩子的人养,我妈并不姓江,我爸是我奶奶从亲哥家抱来的。”

“婚检,一向是自愿的,而且只是普通的体检,查不出是不是近亲。后来,我父母结婚了,我妈妈常常遭受家暴。我奶奶只向着儿子,总怪她是自找的,给她涂伤药,看到她左肩有个花生壳一样的胎记,右耳鬓下还有个小的痣,觉得很奇怪,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胎记和痣,回头问了当年的人,才弄清是他们的女儿,只是又送给人带去杭州养了,而且,杭州那边的人,把我妈的农历生日当阳历了,我奶奶就沉默了。我刚刚生下来后,医生说养不活,我爷爷奶奶更加都觉得,近亲结婚就生不出正常的孩子。我爷爷很郁闷,蹲在医院走廊里抽了一整包烟,直到抽没了,骂完我奶奶,自己去医院外面卖水果的小巷子里买香烟时,被算命的老头子叫住,说他脸上有晦气。”

“我爷爷不信封建迷信,理都不想理。可那算命的老头子,立马报出了我们家有几口人,他兄弟姊妹有几个,只活了他一个,说人的命,天注定,都写在了面相里,他看相摸骨,算不准从不收费。”

“我爷爷立马改变了对算命的看法,犹犹豫豫,也不觉得烂大街的,坐小马扎摆摊自称是麻衣神相第几十代传人的算命老头都是骗人的了。他比较理智,变得挺客气,说我先去买包烟,回头再算。”

“医院旁的那条小巷子他不熟,去跟卖烟的杂货铺老板一打听,杂货铺老板和在店里打麻将的妇女们都说,那老头算命特准,这一片人都找他算!我爷爷回去后,那算命的老头,又问他腿上是不是有一颗痣?我爷爷登时如遭雷劈,因为,他腿上的确有一颗小痣,小到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只差三毫米,那地方就不算是腿了,就长在腿和小腹的分界线边缘!我爷爷当时就彻底服了!”

周媛媛忍不住了,满脸都是精致的质疑,抬眉甜糯地道:“怎么可能算这么准,那不成了神仙了?”

教皇鄙视她一眼,说:“他找个包打听打听潜在客户的情况,有的放矢,这你应该能想到。你不理解的,是他算那颗只有我爷爷知道的小痣。这是高级骗术!根本不是他算出来的,他是问客人你腿上是不是有一颗痣?这是问句,而非陈述句。是欺负几乎所有中国人汉语的语法都不好,注意不到问句和陈述句的区别。常人一听,如果自己真有,登时就把他惊为天人,认为这都能算出来,真是活神仙!如果没有,算命的可以说,如果你在那里有一颗痣就好了!就是因为你的福相在那里残缺不全,才叫你常常诸事不顺。这么一说,客人也能接受,能被他叫住必然是很不顺心。”

周媛媛豁然开朗,惭愧地抿抿唇,乖巧道:“哦!原来,算命的人这么阴,怪不得那么多人被骗!”

教皇点点头,怅然道:“算卦的虽然骗人,但没有劝人离婚的。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算命的老头子们也都是有原则的,旧社会亲上加亲的多得去了,不也过得好好的吗?我爷爷就问他了,我父母是不是该离婚?那算命老头子,一通胡扯,说表哥表妹是天作之合,是天定的姻缘,不能离,离,那是逆天而行,是要遭天谴的。我爷爷又问,能不能生出健康的孙子。算命的说,命中无时莫强求!我爷爷给了他算命的钱,唉声叹气,回医院在走廊里和我奶奶说了这事。又说他自己先回家换煤球,他回到家并没有给煤球炉子换煤球,而是喝了两瓶烈酒,脑溢血死了。其实,我猜,那位算命先生,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回头再找我爷爷认识的拖,告诉说他有什么法子!”

“至少再骗几千块钱。我就比较聪明,很少有人能骗我。有些骗子包人生儿子,说生出儿子再给他红包,不灵不收费。如此一来,生意极佳。他什么都不用做,按照自然界的规律发展,也有一半人生儿子,那么,他就注定了能白白得到一半人的红包,会被这部分人传颂为活神仙。另一半人继续努力,多生几次,几乎都可以生出儿子,就好似抛硬币,不会总是背面,迟早会出现正面,那么,仍然要感激他!只是来得比较晚,这是命!这生意,是稳赚不赔,毫无风险,名利双收的。”

周媛媛听得也是醉了:“……”听教皇说话,真的是很精彩!和他相处十分钟,就胜过别人十生。

江小白叹道:“不用那么麻烦了!因为,我活下来了!有我一个男孩就够了!我奶奶抑郁而终,是因为一直遭受家暴的,不是儿媳妇了,而是她的亲女儿,她又早把我爸当做亲儿子,她劝不了。”

周媛媛心中咯噔一下,心生同情,母性的光辉泛滥,温柔道:“一切都过去了,那都不是你的错。”

江小白凝视她的脸,惨然一笑道:“我是不是很聪明?能把挺复杂的配方,一字不差地背下来,其它配方,看上几遍也可以。近亲结婚常常生不出正常的孩子,可有时候,会生出无与伦比的天才。金庸老先生笔下的黄蓉和她母亲,都可以过目不忘,我没有那么厉害,但多看几遍,也可以记下来,尤其是我感兴趣的东西。电视节目最强大脑里,有很多脑力强者,一眼就能记住杂乱无章、毫无意义的很多数字,再凭记忆把那些数字背诵下来,这么一比,我又比他们弱上很多。”

卷了袖子,江小白冷冷地道:“我还没生下来时,他们都担心我可能会有什么遗传病。果然,我刚生下来,心跳和呼吸都好弱,猪娘养的医生说我养不活。后来有亲戚告诉我,半个小时后,他们说我已经死了,不再抢救,可能是为了尽早下班!我中学才知道,刚出生就死掉的婴儿,在医院里是很常见的,流产的胎儿更是多得数不过来,全都会丢进医用垃圾袋里,等着专人拉走处理!”

周媛媛陪母亲去无锡南禅寺上香时,听到很多女人泣不成声,好奇地从殿门缝隙看了一眼,原来是参加水路法会,超送她们打下的孩子的亡灵的,从她们的无限悲痛和憔悴,可以看出来,她们事后不得安生。时间对于她们,并非治愈心灵伤痛的良药。有个女人痛哭着求法师,一定要好好超送她的孩子,说她常常可以看到她的孩子,像个瓷娃娃,总是泪汪汪的光着脚,跑来问她说:“妈妈!我好乖!什么错误都没有犯!你为什么要夹碎我的头?我的头到现在一直都好痛!”那女人说着哭得更悲了。周媛媛当时不懂,后来上网查才知道,堕月数大的胎儿要先夹碎胎儿头颅。

江小白比起那些要被江南名寺的高僧们,举办水陆法会,也就是大型佛事活动,才能超脱的那些孩子而言,命,要硬得多!倘使教皇大人的命不够硬,我们也就没了今天的故事,那就太遗憾了!